离京前,宸妃给了她一块令牌,可以在梁国所有的姜家铺子赊账,虽然,当时只是用来防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却真在江南耽搁了一阵,
姜家这两年不温不火,虽然仍旧是首富,和却不及当年辉煌,楚知默只是见了一面宸妃的哥哥,将姜折青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消息带给了他。
一个比楚知默还高出一个脑袋的中年男人当着她的面泪流满面,
从前她听宸妃提过一嘴,她家中父母十分相爱,一世一双人,膝下只有她和她的哥哥两个孩子,尤其是她,集父母和哥哥的宠爱于一身,
後来,她不顾父母的反对,随太子进京,这一走,没想到就再也没有见过。
守在江南的家人没想到再听到京都传来的女儿的消息,却是死讯。
楚知默将宸妃给她的令牌还给姜温瑜,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收,又递给了她一块玉佩,
这一块,是姜家家主历代相传的玉佩,
楚知默原本没想着收的,但姜温瑜却说,
“姜家并不会因为一块玉佩而有所动摇,这不过就是个装饰物而已,但对阿青不同,这是我们对阿青所有的念想。”
他们如果想要再见宸妃一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她早已不是姜折青,而是宸妃,就算为了宸妃好,楚知默也不会同意让他们相认,
所以楚知默并不想给他们留什麽希望,也没打算收下了,
姜温瑜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还是给了她,
“阿青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好,我们所求,不过是这样。”
此话一出,楚知默握着手中的玉佩突然暖了起来,她相信姜温瑜是个聪明人,他没有多追问,问他的妹妹过得怎麽样,问他的妹妹到底在哪儿,
他在告诉楚知默,他们不会成为姜折青继续活在去的绊脚石,
无论天涯海角,哪怕此生永不再见,可他们始终血脉相连,只要还活在世上,他们心中便有无限的羁绊,
相不相见,并不重要。
楚知默握着玉佩,重新踏上了回京之路,
只不过,多了块玉佩,多了人。
戚长青手搭在楚知默的手腕上把着脉,这一路实在是太过赶了,几乎没怎麽好好休息,影四和影三轮流赶车,楚知默大半时候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这一走就是快三十天的路程,楚知默那纸糊的身板哪里撑得住,在往前就京都,可楚知默脸色白得能与漫天飘着的白雪一比,
戚长青冷着脸给她了个药丸,楚知默费力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接过药,
见他这副样子,戚长青没好气地说道,
“就现在这个样子进京有什麽用?还没等着做什麽,自己倒是先起不来了。”
说罢,直接将脑袋探出了车帘,吓了坐在外面赶车的影四和林渡一跳,
“行了,找个地方休息一吧,再走下去,你家主子都活不到进不去城门。”
戚长青虽然脾气不好,但并不会拿楚知默的身体开玩笑,听他这麽一说,影四顿时没了主意,
楚知默揉了揉太阳xue,车内,影三直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虽然马车没停,但速度却慢慢减了下来,
“去长乐驿吧。”
林渡一路上就在奇怪,左元姝既然是刑部郎中,回京述职却从不走官道,而且几乎是日夜不停息,像是有什麽急事,一定要尽快赶回京都一般,
但他却没有多说,毕竟他不过是个顺带品,能安全脱离土匪窝已经是大幸了,现在眼看离京都愈来愈进,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小的激动,
驿站似乎早有人等在那里,他一下马车就被冷脸的侍卫带去休息,至于左元姝,他没再看见过她,
他们的房间虽然相邻,但是他被交代过不能随意出入,林渡也不是个耐不住静的人,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出‘左元姝’他们似乎在计划着什麽,
她的身体不好,隔壁总是人来人往,而他也总能在半夜听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但很奇怪,明明那麽着急赶着回京,可眼看已经到了城门口,他们反而在驿站休息了下来,
直到第三天,林渡终于忍不住了,想要去问问到底怎麽回事,可他刚从靠着的窗边站起身,就见窗外一匹黑马飞驰而过,而那马上是一名血染银甲的骑士。
暮色刚漫过京都的角楼,长岚街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如同惊雷般劈开了傍晚的宁静,引得街边挑着灯笼归家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
只见一名骑士身着染血的银甲,头盔上的红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黑马虽已气喘吁吁,四蹄却仍在石板路上奋力疾驰,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灯笼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捷报!边关大捷!”
骑士的嘶吼声率先冲破暮色,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街巷。
这声呐喊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京都掀起波澜。
守城门的士兵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挺直身躯,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拄在地上,高声应和,
“捷报入城——”
声音穿透城门,向着皇宫的方向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