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有七条珍珠项链,款式还各有不同,有的两颗大珠中间夹一颗小珠依次排列;有的整条小珠中间有一颗浑圆剔透的大珠;最别致的是金珠子串珍珠……
长长的眼睫毛被泪水打湿了有些沉重,覃乔抬起手臂挂住陈嘉树的脖子,主动地吻上他。
似乎过了很久,直到唇角溢进咸咸的泪水,她仰起头,对上他泛红的眼睛。
由于是俯身,陈嘉树眼眶里盈满泪光一副将落未落的模样。
“你准备这些……如果我不回来呢?”她鼻音很重跟感冒了一样。
屋里属于她的东西都还在,睡衣睡袍每半个月他都让保姆清洗,连她以前买的玩偶熊每月都会拿出来除螨。
陈嘉树眉眼微弯,淡声告诉她:“那就一直准备着。”
他的指尖在她唇上碾过,下一刻,封住了她的唇。
南面的那扇窗子未关紧,屋外的热气被风裹挟进来,身上一阵一阵热意。
身子陡然悬空,惊呼声还未出口,已被他抱起,她的眼泪都吓了出来,害怕摔下去,只能像只考拉缠住他的腰侧,内心却在感叹他的腰力真好。
覃乔下意识地用台本扇了扇发烫的脸颊,清扫掉昨晚那些记忆碎片。而后她起身,走至东面那排书架前拉开玻璃门,取出里面开会用得报表
手机这时候响铃。
覃乔回身,先将报表放桌上,随后拿起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妈妈”。
覃乔一心两用地翻着报表:“妈妈,怎么了?”
“乔乔,妈妈……妈妈得了乳腺癌。”杨淑华颤声很重,带着很浓的哭腔。
如被当头一蒙棍,覃乔脑袋“轰隆”一声,手机险些从手里坠落。
“妈妈,你在哪里?”
下午路上车流量不是很大,五六公里的城市路,用时十五分钟赶到市一院。
覃乔跑到妇科门诊,看到了坐在长椅上,形单影只母亲。
她跑上去,抱住杨淑华:“没事的,没事的,能治好的。”
杨淑华将手里三张单子都交给她,覃乔拿在手里,嘴上让母亲不要害怕,可自己的指尖颤抖得厉害。
她发现这几张的单子都是前几天检查的,还有一张是上个星期。
“妈妈,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杨淑华哽着声:“乔乔,我在想会不会是查错了,怕你担心,所以今天结果全出来了,才敢和你说。”
这些诊断报告“乳腺癌”三个字仿佛烧红的针扎进她眼睛,覃乔遽然起身:“医生呢?还在里面吗?”
覃乔独自走进诊室,询问了医生几个问题,医生没给肯定回答,但他说早期五年治愈率超过90%,一定要积极配合治疗。
超过90%,让她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覃乔马上给杨淑华办理住院,操劳了一辈子的杨女士到现在还在担心三个孩子的一日三餐,她既心疼又无奈。
“妈妈,我会想办法。”
实际上,昨晚她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先把一个孩子送到陈嘉树那里?
不是这几天和陈嘉树近身相处,她都不知道他的眼疾已经到这种地步,不知道哪天会失明,她不能这么残忍的,剥夺他亲眼看看孩子的时间。
岂料,杨淑华却在她耳旁嘱咐:“乔乔,孩子不能告诉嘉树。”
第26章
覃乔先将皮包放在床头柜上,再侧坐到床边,床铺微微一陷,她对上杨淑华疼惜的眼神。
母亲对她的心疼,她不是不知道。离婚六年,“陈嘉树”这三个字,始终是母女俩心照不宣的禁区。
计划送一个孩子去陈嘉树那儿,她只是动了心思,真要送一定会和杨淑华商量,毕竟两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只是杨淑华刚入院,病情让她焦虑、害怕,她就想过两天找个合适的时机。
既然母亲提起了,那她就顺着话头讲下去:“我是有这个——”
“那天你问我是不是骗嘉树,那时候你们已经见面了对吧?”杨淑华轻声打断她:“我的女儿心肠软,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
覃乔微怔,脑海里闪现一下陈嘉树送她珍珠项链的场景,她摇摇头,说:“没有,我没有原谅他。”
她的确没有原谅陈嘉树,没有骗母亲。
刚入院的关系,杨淑华穿着来时的衣服,她看了眼手腕上的入院手环,徐缓地挑起眼睑:“乔乔,你们结婚时……我和你爸爸都很认可嘉树,他父母走得早,家里就剩些远亲,眼睛又不好……那时候,我们是真心疼他,也是真心盼着你们好。”
眼圈转红,她的指尖攥着被面,轻呼出一口气,再缓缓地道:“可后来你们离婚,你在国外出事……差点连自己的都没命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嘉树要是在多好啊,这样我的女儿就不会这么伤心,就不会连哭都要躲着我。”
杨淑华眼中泪光莹莹闪动,覃乔心里也不好受,她安慰道:“妈妈都过去了。”
“过不去,”杨淑华坚决地摇头,泪水溢出眼眶:“你在手术台上抢救的时候,我跪在那儿求老天爷……求它别带走你;两个孩子早产待在保温箱里,小脸发青,一天下了两次病危通知,我连觉都不敢睡”
母亲心疼她、替她委屈,她明白,理解。可这其中分明都是意外,无论陈嘉树在不在都无法阻挡它们的发生。
“妈妈,”覃乔抽了一张纸巾,拭去杨淑华脸上的泪水,说:“这事不能全怪在陈嘉树身上,他当时在狱里”
五年前英国十字街爆炸后地动山摇、血肉横飞的场景,如被车轮碾压过的疼痛,耳朵里久久不息的轰鸣,至今想起仍有后怕。
可这是她的工作,覃乔收回捏着纸巾这只手,低下的眼睫,蜷了蜷指尖,声音渐弱:“就算他在……意外该发生还是会生、孩子该早产还是会早产,医生该抢救还是需抢救……”
不是为陈嘉树开脱而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