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过鬼门关去了妖界,敛收了何安的归宁剑,把恨囚情几人埋葬,又去了鬼界。
他蹒跚步伐,在恶念丛生的鬼界中找到梅雪归七零八碎的魂魄,带着颜绮花了三天把她的魂魄拼好。
把颜绮放下靠住自己肩头,拿出一把琴来。
对着鬼界无辜散去的魂,对着献出生命的鬼将女,弹奏一遍又一遍的安魂曲。
指腹拨动琴弦,指尖轻颤,慢慢的,鲜血淋漓。
琴音戚戚,山高水长,不断不绝。
这样情深不寿的音,最後的归宿却是弦断,琴亡。
虞闲倚在鬼主宫殿千年不枯的梅树下,嘴里喷出的血染红琴身,随着一根根琴弦断裂,消散不见。
安抚好鬼界的鬼魂,虞闲没多做停留,他垂眸思索什麽,也或许是太累想小憩片刻。
梅树洋洋洒洒落下艳红的花瓣,绝望中的烂漫。
虞闲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接,握住一枚花瓣,浅笑着去和肩头上的人说笑:“你看,梅花开了。”
视线一转,颜绮安安静静,没有生命的木偶似的,靠着虞闲,打理好的身上坠了不少梅红。
其中一片落在她紧闭的眉睫上,很好看。
虞闲凝眸,桃花眼里看不见底的深沉,许久,他拾起一块还算干净的衣料,手在上面蹭干净,缓缓摘下颜绮眼睫上的梅花,拈在掌心,似愉悦的笑出声。
须臾,微微倾身,阖眸,吻在颜绮额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个静谧的吻中,砸下了雨水的声音。
太轻了,要不是手掌间的梅花瓣都被打湿,或许都无人知晓。
後来,虞闲背起他的睡美人,离开前对梅雪归魂散的地方郑重一拜後,他走过满目疮痍的街巷,走过弥漫腐臭的河流,穿过魔界魔兽的截杀。
回到山崩地裂的魔教,无奈叹口气,安葬颜淳被没有理智魔兽啃咬的尸身。
在颜淳的坟墓前,他在身上挑挑拣拣,找到一点微末的碎片,安置石碑左右。
虞闲回头望了一眼腐朽的山河,始终荒芜的红色土地。
和魔神的战争已然结束,可族群间的斗争还在继续。
蛮横者烧杀抢掠,狡诈者为祸不良,懦弱者逃无可逃。
顷刻,虞闲收回眸光,跪下来,往颜淳墓前浇三杯酒,自己则饮下一盅烈酒,火辣的滋味烧透身躯灵魂,还是不够痛快。
“涅盘眼,我只能找到那麽多了,抱歉。”
在魔界待了一天一夜,虞闲去了淮安,见着容旎和煞美人一起石化的模样。
容旖嘴边带着笑,一只手腕上是晃眼的红。
虞闲注视一会儿,又敛眸藏起情绪,修长的手自宽大袖袍中伸出,摊开掌心,里面是几颗红珠子,只是失了光泽,黯淡普通。
虞闲在容旖边上挖了个坑,把珠子埋进去,默然静立许久,离开。
他兜兜转转,辗转六界,最後回到弥仙山。
弥仙山下有一巨石,上刻“凡人止步”,有预知未来之能。
但经过一次洗礼,上面乱七八糟留下的是剑痕刀痕,像裸露在外的伤疤。
上了半山腰,就看到的温曦的小木屋,温曦的尸块被留在这,迟迟无人收敛。
外头的草木凌乱着,突起的山石不自然的断裂,养了好久的古树拦腰截断,映照只馀半间木屋的景象。
虞闲手指微蜷缩,他久违的恶心起来,胃里翻山倒海,想吐点什麽又吐不出。
他心里有一团难以止息的火,排斥,恶心,甚至産生了怨恨。
虞闲在这片苦不堪言的区域翻翻找找,集齐温曦的尸块,小心安放好,带着没有什麽气息的颜绮,上山。
他已经不吃不喝五天了。
在六界中来回奔波,为亲人敛骨,为冤魂送行。
可他没有灵力,是如何快速做完这一切的呢?
曲咏跟着虞闲行走,明明是魂体,却感觉沉重得走不动路。
当虞闲在靠近山顶时陡然踉跄,跪倒,颜绮险些砸在地面,被他咬牙护在怀里时,曲咏想起来了。
他吃下一整瓶温曦炼出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