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重新举起算是残破的手臂,砯崖剑在度没入地面,只剩半个剑身的剑柄在颜绮腰後支撑。
曲咏仍旧呆愣,颜绮馀光瞧她一眼,不由得好奇到底什麽样的幻境可以把曲咏,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弄得如此。
相思妒看了她一眼,揪住她的领子狠狠道:“不要去想你那什麽破记忆了,我们现在是要出去!曲咏,你敢再掉链子,我第一个杀了你。”
观她模样,不像说笑,曲咏身心一震,张了张唇,想说什麽,相思妒早就转身迎上封尘的攻势。
颜绮在一个人扛起鬼门,相思妒断臂对战封尘,她呢?她在做什麽?
她身後还有师弟要保护,师弟都能不顾一切击退江淮,她难道连剑都出不了吗?
颤颤巍巍的,她重新握紧了风止剑,风止剑灵对她处于混乱中岌岌可危的道心很是不满。
但看她能再度拿起剑,还是欣慰松了松气。
她没能高兴多久,因为曲咏在和风止共鸣时,道心更加混沌,像是有人故意叫她陷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中。
相思妒现下是打不过封尘的。
她于迷乱的红珠碎玉中回首,咬牙,不顾封尘猛然落下的各种法术,毅然决然飞过去。
“曲不尽!你还要教我失望多少次才够?你如今道心未碎,就一个小小的幻境,出剑都做不到吗?”
她的声线带上隐秘的哭腔,她的恨意散去些许,更多的是对曲咏逃避的指责。
她在痛斥曲咏,又好像不是。
封尘得了空,冷漠的跑回鬼门之上,千斤重量悍然而至,颜绮双臂脱臼,吐出血来。
那一块地方近乎是她的血,可她仍旧没有催促曲咏和相思妒。
她似乎从某一刻开始,无形中对相思妒産生信任。
颜绮紫纱猎猎,血液给她白皙的肌肤添上鲜艳的瑰丽之色。
她已经使出过一剑,再难又一次出剑叫封尘退下。
位于高处的僧人金眸下睨,曲咏和相思妒陷入僵持,颜绮乏力应对鬼门。
何安失力太多,还沉溺幻境,长睡不起。
他沉默了片刻,眼珠稍稍转动,评定现在的状况。
须臾,微不可察叹声,十八颗诉凡珠环绕洁白手腕。
佛像鬼面坐立,半慈悲半虚僞的虚像在他身後放大,诉凡珠恰好卡在其後金莲中的十八个凹陷处。
颜绮不堪重负,强压之下半跪下来。
指节,关节出血液崩堤泻出,那一小块地方全是因她形成的血泊。
里面倒映出她流汗流血的苍白脸庞。
太重了。
这扇鬼门最为鬼界出世後的漏网之鱼,积压了不知多少怨气恶灵。
别提封尘还死死站在上面,他所凝聚的佛像鬼面也是有重量的。
怀中的神翎沉寂後瞬发,砯崖剑灵抱了抱颜绮的脖子,小手抹掉一些刺眼的鲜血。
她背後长出小小的翅膀,抓着飞出来,还发烫的神翎向前冲撞鬼门。
“咚——”
亘古久远的暮钟敲响,笼罩千年的谜团驱散,那不化冰霜的山巅,一只雪凰傲然而立。
她所落下的光,璀璨夺目,足以叫这迢迢人世间永不埋没暗处。
神翎击退鬼门,但也只是让它回退一半,并不能直接破开鬼门关。
除非在鬼界主动追查关闭,不然,只能由曲咏,一剑劈开。
可江淮既然已在鬼门上动手脚,就不可能让鬼界察觉。
他不能直接杀不了他们,却能把他们困死在这。
至少颜绮能喘息休憩一时半会。
鬼门的震动没能让封尘从上面下来。
他浑身魔气弥漫,佛像鬼面完全坐落,随着他指尖一动,他们所有人脚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除金莲来。
它自内而外,自下而上蔓延,应是要把他们包裹。
颜绮腰间抽出净杀,不顾脱臼的手出力甩动长鞭,三从四得的力量爆发,微弱的法则之力灌入。
竟真叫金莲开的速度延缓。
封尘冷漠瞧着,嘴角翘起讥讽的弧度。
他拈着指腹,雪白袈裟明亮,与他周身的黑气格格不入。
“无用。”
他舍得跃下鬼门,自然不是为了让颜绮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