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刺进来一道光柱,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下飞舞。
她眨了眨眼,意识缓慢回笼。
喉咙不再像昨晚那样火烧火燎,但干得紧。
身体沉重,骨头缝里还残留着高烧退去后的酸软,但那股钻心的寒意和滚烫的灼烧感已经消失了。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被子滑落。
身上穿着昨晚江肆拿给她的干爽T恤,宽大,带着洗涤剂的干净气味。
房间里静悄悄的,床头柜上放着水杯和退烧药,旁边搭着一条半干的毛巾。
楚夏端起水杯,小口喝着微凉的水。水流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舒适感。她环顾着这间冷色调的客房,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冰冷的门板、滚烫的额头、复上来的温热手掌、苦涩的药片、额头上那个快得像错觉的微凉触碰……以及他沉默守了一夜的身影。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还有点说不清的酸胀。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走到门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清晨的阳光洒满了大半空间,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低微的运作声。空气里那点若有似无的苦橙薄荷味似乎也淡了许多。
楚夏走向客用浴室,洗漱完出来,经过主卧门口时,脚步顿住。房门紧闭。她侧耳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还在睡?还是已经出去了?
她抿了抿唇,转身走向厨房。路过客厅沙时,脚步停住。沙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楚夏盯着那件外套看了几秒,眼神动了动。
她折回沙边,拿起那件外套。
布料微凉,带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
她低头,把脸埋进衣领处,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点熟悉的苦橙薄荷混合着一点汗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让她莫名安心,又带着点隐秘的悸动。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拿起这件外套,像裹浴巾一样,用它擦了擦自己刚洗过还带着水汽的脸颊。
布料粗糙的质感摩擦着皮肤,有点凉,有点痒。
她甚至故意蹭了蹭鼻尖和下巴。
做完这一切,她把外套随意地扔回沙上,仿佛那只是一块普通的毛巾。
厨房里很干净,冰箱里食材齐全。
楚夏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目光却在厨房里巡视。
很快,她的视线锁定在岛台上那个黑色的保温杯上,那是江肆惯用的水杯。
她走过去,拧开杯盖。
里面还有小半杯水,清澈见底。
她没犹豫,仰头就把剩下的水喝光了。
温凉的水滑过喉咙,带着一点他唇齿间可能残留的味道。
她把空杯子放回原处,盖子虚虚搭着。
做完这些,她心里那点因为淋雨和烧带来的委屈,似乎消散了一些,一丝得逞的雀跃悄然爬上心尖。
她回到客房,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刚走出门,就看到江肆从主卧出来。
他刚洗漱完,额前的碎还带着湿意,几缕不听话地贴在光洁的额角。上身只穿了件灰色的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和紧实的肩颈。
他手里拿着毛巾,正随意地擦着头,眼神淡漠,扫过客厅时,目光在沙上那件被揉皱的外套上停顿了半秒,随即移开,没什么表情地走向厨房。
楚夏的心跳快了一拍,若无其事地跟了过去。
江肆走到岛台边,拿起那个黑色保温杯,拧开盖子。现里面空空如也,他动作顿了一下,侧头瞥了楚夏一眼。
楚夏迎着他的目光,坦然地眨眨眼“我喝了。有点渴。”
江肆没说话,只是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故作镇定,看到她刚才用他衣服擦脸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