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胡思乱想,心神不宁,脑海中不断浮现段誉那温和笑容与深邃眼眸之际。
身后的段誉忽然“哎哟”一声。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明显的痛苦与虚弱,瞬间打破了山径上的宁静。
紧接着,他修长的身子猛地晃了晃,脚步一个踉跄,像是脚下踩空,又像是突然脱力,整个人便朝着侧前方,眼看就要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路面上。
“公子!”
菊剑正神游天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口中惊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瞬间转身。
她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什么主仆之别,情急之下,连忙伸出双臂,用自己娇小却蕴含着不俗武功底子的身躯,堪堪扶住了即将倾倒的段誉。
她的左手下意识地环住了段誉的后腰,右手则紧紧抓住了他的上臂。
入手之处,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坚实与线条。
那其中蕴含的力量,她毫不怀疑能够开碑裂石。
然而,此刻这具充满力量的躯体,却在微微地颤抖着。
那颤抖并不剧烈,却带着一种仿佛源自骨髓深处的虚弱感,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掌心。
这让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公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菊剑焦急万分地仰起头,看着段誉近在咫尺的脸庞,连声问道。
她的一双美眸之中,瞬间氤氲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惊慌。
她看到,段誉那原本如玉般温润的脸颊,此刻似乎真的失去了一些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额角甚至渗出了些许细密的冷汗。
段誉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有些欠奉。
他靠在菊剑那单薄却温暖的肩头,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雅如菊的淡淡体香。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虚弱感,断断续续地说道:“无妨……或许是……或许是方才在冰窖内待得久了些,寒气侵体……加之……加之为了给师姐疗伤,耗损了些许本源真气……一时……一时有些脱力,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得厉害……”
他的话语,配合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颤抖,显得极具说服力。
“啊?那……那奴婢这就去请灵鹫宫最好的大夫来为您看看!宫中有专精药理和医道的嬷嬷,医术很是高明的!”
菊剑一听,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位段公子,可是尊主的大恩人,是灵鹫宫上下此刻最重要、最尊贵的客人。
尊主才刚刚下令,要她们如同侍奉她本人一般侍奉段公子。
若是段公子在自己引领的路上,在自己眼前出了什么岔子,有个什么闪失,那自己真是万死莫赎其罪了!
她说着,就想要松开扶着段誉的手,立刻跑去寻大夫。
“不必了……”
段誉却适时地,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阻止了她欲要离去的动作。
他的手掌,看似无意地轻轻搭在了菊剑扶着他的那只柔荑之上。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菊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我这不是寻常的头疼脑热,也不是受了风寒……乃是精神消耗过度,真气一时周转不及,引起的短暂虚乏。”
他微微喘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专业。
“寻常大夫……看不出什么门道的,来了……也是无用。”
他微微睁开眼,那双此刻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淡淡雾气,显得愈深邃迷离的眸子,看着近在咫尺、因为焦急而眼圈泛红、更显楚楚动人的俏脸。
他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几乎像是在耳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与脆弱。
“菊剑妹妹……你……你可否先扶我到房间休息……”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着说话的气力,然后才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缓缓说道。
“然后……帮我……按一按头,舒缓一下经络,或许……气血顺畅了,会好一些。”
这个要求,在这个时代,对于两个刚刚认识不过片刻的年轻男女而言,无疑是极其亲昵,甚至有些逾越的。
尤其是对于菊剑这样自幼在灵鹫宫长大,除了尊主和几位姐妹,几乎未曾与外界男子接触过的少女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