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定后,目光先是投向那群还在奋笔疾书的战友,然后才转向自家班长张维。
那眼神,怎么说呢……清澈见底,还掺杂着显而易见、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委屈和控诉,整个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深宫幽怨”的低气压怨气,无声地散着“班长你骗人”的信号。
这样生动又憋屈的表情出现在平时总是清冷甚至有点小矜持的林白脸上,实在太罕见了。
张维直接就被逗乐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故意用轻松调侃的语气问道:“哎呦喂!我们的小同志这是怎么了?一张俊脸丧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就让你去帮个小忙扫扫树叶嘛?年轻人精力旺盛,多干点活怎么了?要讲无私奉献嘛!”
他伸手想拍林白的肩膀。
林白下意识地微微一侧身,避开了班长的手,嘴唇抿了抿,带着点少年人的倔强和不甘,努着嘴低声控诉:“班长,我是愿意奉献!您让我干啥都行!可是……可是您明明说好了!谁要是写完卷子提前交卷,就能去帮我的!”
他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您说话不算话!
张维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猛地抬手一拍自己结实的后脑勺,出一声闷响,脸上挤出一副“恍然大悟”又“万分无辜”的表情:
“哎呀!林白同志!这……这可真不能怪班长我食言啊!”
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然后指向考场,“你瞅瞅,从你前脚刚走,到现在,这眼瞅着都快结束了,愣是没一个人提前交卷啊!一个都没有!班长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林白皱着眉,狐疑地顺着班长的指引,目光再次扫过偌大的考场。
一排排整齐的椅子,新兵们个个埋着头,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片。
确实,除了他自己的位置空着,其他人都还在埋头苦战,全神贯注地与考题搏斗,没有一个人提前站起来。
张维看着林白的表情变化,脸上那“无辜”的笑容更加真诚或者说狡猾了,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意味继续火上浇油:“你看,是吧?这事儿啊……归根结底,是不是得怪你自己?谁让你小子做题快得跟装了马达一样?”
林白直接被班长这招“反将一军”噎得够呛,一口气猛地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俊脸都差点憋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一时无从说起,最后只能忿忿地、带着十二万分的不甘心,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班长,做人留一线!”
声音虽小,但那份憋屈劲儿是一点没少。
“嗯——?”张维班长像装了雷达似的,耳朵立刻捕捉到了这句微弱的反抗。
他瞬间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眉头一拧,那双锐利的、带着点审视和压迫感的视线“唰”地扫了过来,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威严:“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清。再说一遍我听听?”
他的眼神分明写着:小兔崽子,还敢顶嘴了?
林白被这目光看得心头一跳,但少年人的倔劲儿也上来了。
他梗着脖子,故意把视线从班长那张极具压迫感的脸上移开,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一会儿看看远处的树梢,一会儿瞄瞄旁边操场的跑道,主打一个“我听见了但我拒绝回答并且拒不承认我说过话”的姿态。
看到他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小模样,张维班长凌厉的嘴角反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没再追问,也没再“恐吓”,只是无声地哼了一下,在对林白的小倔强表示“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的包容。
于是,这一大一小,班长和新兵,就这样并肩站在了操场边沿。
张维双手抱胸,身姿挺拔如松,目光依旧扫视着考场,恢复了严肃考官的模样。
林白则微微低着头,双手插在作训服的裤兜里,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但气氛却奇异地达成了一种微妙的、暂时的平静。
不远处,六班长不知何时也溜达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探着脑袋,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一班长,压低声音,带着点看热闹的戏谑小声嘀咕:“啧……老大,你瞅瞅他俩这背影……还挺和谐。
我咋感觉从他们俩身上品出点……嗯……岁月静好的味儿呢?”
一班长正盯着自己班的新兵,闻言头都没回,直接伸手精准地一巴掌把六班长凑过来的脑袋拍了回去,没好气地低声道:“别闹!跟着添什么乱!集中注意力,马上就交卷了!”
“好好好,交卷交卷……”六班长摸摸被拍的后脑勺,听话地缩回脑袋,嘴里还咕哝着,“我就随口一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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