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了五班最后一位——林白。
崖底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老兵们控制安全绳的呼喝声和零星新兵紧张的喘息。
林白走到那根粗粝的主绳前,没有立刻动作。
他先是低头,仔细地紧了紧手套,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沉静的专注,
好似不是在检查装备,而是在打磨一件心爱的武器。
做完这一切,林白抬起头。
他的目光没有投向险峻的崖壁,而是精准地捕捉到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目光——
班长张维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里是惯常的严厉,但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和……期待?
林白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双总是透着冷静的眸子在阳光下忽然亮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右手,对着张维的方向,干净利落地比了一个标准的行进间敬礼!
动作迅捷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飒爽,然而那微微扬起的眉梢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这份严肃,给这个动作注入了一股阳光般耀眼的、带着点少年意气的调皮劲儿。
这突兀又帅气的敬礼,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张维。
他猝不及防,那点深藏的期待和属于班长身份的严厉,在林白这混合着帅气与调皮的眼神里瞬间土崩瓦解。
一股热气猛地涌上脸颊,张维几乎是狼狈地、猛地将头转向了一旁,用侧脸对着林白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试图压下那控制不住要咧开的嘴角,但终究没能成功,
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还是从紧绷的脸颊线条里泄露了出来,让他那张平时总是绷得像铁板的脸,罕见地软化。
“噗……”不远处,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全局的连长郭玉杰,正好捕捉到了张维这瞬间的表情管理失控。
他放下望远镜,用手肘毫不客气地猛杵了一下身边的指导员方圆,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促狭的笑意:
“老方,快看快看!张维那小子!啧啧啧……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子!眼珠子都快黏在林白身上了,被人家一个敬礼就整得晕头转向,脸都笑成菊花了!”
指导员方圆闻言,也笑眯眯地望过去。
他看到的正是张维那略显仓促别过去的侧脸,以及那明显压制不住向上弯起的嘴角。
方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温和:“嚯哟,还真是少见。咱们张大班长什么时候这么容易‘破功’了?”
连长郭玉杰也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林白身上,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
他摩挲着下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较和浓厚的兴趣:“那咱们也拭目以待,看看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天才中的天才’,爬起这绳子来,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他的语气既像是在对身边的老搭档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方圆也收回了目光,嘴角噙着的笑意是纯粹的欣赏和信任。
他望着林白那已经开始沉稳检查绳结、调整呼吸的挺拔身影,言语间是毫无保留的肯定:“我对那孩子有信心。”
他的目光穿透了林白此刻的平静,看到了某种笃定的未来。
连长郭玉杰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方圆,挑了挑眉:“评价这么高?”
方圆的视线依旧落在林白身上,清晰而温和地回应道,话语里是对林白过往表现的总结与对未来的期许:
“嗯。是个总能创造出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新兵。他做事,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谁会不信他呢?”
张维重新转过脸来,脸上恢复了惯常的严肃,但眼神深处那抹被林白点燃的光亮却并未熄灭。
他紧紧盯着林白,沉声下令:
“五班,林白!预备——”
林白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握住了粗粝的绳索,身体微微下沉,蓄势待。
阳光落在他挺直的脊背和专注的侧脸上,崖顶的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开始!”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带着初学者的紧张或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