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被抓走後,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曾经热闹的院子变得冷清,而与此同时,也多了一些鬼鬼祟祟想要破门而入的人。
生活平静下来,却也不再平静。
某天早上醒来,她发现门上被泼了屎。
瓦罐村的夏天,尿骚味遍布整条街,臭气熏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加快脚步。
门口站着七八个人,她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有的人她不认识,而有的人她经常见。
其中就包括陈强泰丶贾游峰丶刘进科三人的父母,旁边甚至带了几个壮汉,想必是一同来教训她的,只是现在是白天,路上人来人往,他们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打人。
她黑色的眼珠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随後高声道:“我没有杀他们,警察已经为我证明。”
她转头看了一眼被泼的大门:“我已经报警了。”
江忆安毫无悔过的语气就像在挑衅着所有人最後一根紧绷的神经,实际上,不管她痛哭流涕地道歉还是平静地对待这件事,都会招来他们的报复。
现在谁还在乎三人的死跟她到底有没有关系,没人在乎,三家人一致对外才能让他们失去儿子後继续振作起来,都是一把年纪,以後抱孙子的期望就因为她而彻底破灭,怎麽能叫人不恨。
“如果不是我儿子的手被你捅穿,他也不会握不住摩托车,如果不是你弄那该死的稻草人,他也不会撞到土崖上,”陈柱站出来控诉,“就是你这个杀人犯,导致强泰死了!”
本来面无表情的女孩突然一笑:“哦?”
“他们三个人打我一个都没把我打死,”江忆安眼底充满冷意,厉声质问,“那天到底是谁把我拖到玉米地里,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有没有求过你,他们把我打了一顿还不够,非要把我打死才算吗?”
“你助纣为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把别人拖到玉米地里打,却熟视无睹,是没有做到身为父母的责任,他已经成年了,还是非不分,是你从小疏于管教,只因别人白天在家里干活,吵到陈强泰,晚上就把人家打了一顿,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麽,只是不说罢了,你非但没有教训他,反而和自己儿子沆瀣一气,是你无底线的溺爱导致他狂妄自大,万物都有因果,发生今天的这样的事情,如果归根究底是谁害的他,那就是——你!”
江忆安指着他,怒目圆睁:“是你,杀了自己的儿子!”
陈柱几乎文盲一个,被江忆安说得面红耳赤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这时陈强泰的妈妈指着江忆安:“放屁!别跟她废话,还我儿子的命!”
说着,她就将手里的盆朝江忆安砸来,而江忆安微微侧身,就躲过了她的攻击。
见事不成,陈柱刚有动作,就听到了警笛声。
江忆安看着不远处冒头的警车,无声松了一口气,藏在身後的手微微发着抖。
几个来闹事的人被警察带走了,江忆安暂时得以消停几天,只是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这次他们没有经验,以为她只是说说,那麽下一次呢,是不是就会半夜来闹。
……
十天时间过得漫长而煎熬,那天早上,陈明回来了。
他整个人胡子拉碴,头发杂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眉头拧成麻花。
而陈明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家门上被泼了红色的油漆,旁边的墙上写着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杀人偿命”,往里走,院子更是一片狼藉。
眼皮突突直跳,他攥紧拳头,满目鲜红将体内的暴怒因子一点点唤醒。
见江忆安正在院子里若无其事地吃着饭,他气冲冲走过去,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踹倒在地,又掀翻了桌子:“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吃饭,敢告你老子?”
江忆安站起来看着满地狼藉,冷冷地转头看了陈明一眼,扔下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
几天之後,陈明终于承受不住三家人的骚扰,带着江忆安去道歉。
“走,跟我去道歉!”
陈明拽着她的衣领往外走。
江忆安被拽着拽着,衬衫的扣子崩掉一颗。
“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陈明感觉手一疼,四指被迫松开,江忆安一只手捏着他的手腕,硬生生将他推开。
“你干什麽!”
陈明块头大,只是踉跄往後退了几步,男女之间还是有力量差距的,但这些天和江忆安相处下来他也有些忌惮,不敢和之前一样再轻易动手。
“别碰我。”江忆安脸色阴沉,情绪明显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