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抚平衣领,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自己会走。”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怎麽可能不去,不跟许一走,自然有其它办法彻底离开。
陈明欺软怕硬,以後他还要在瓦罐村生活,不能和陈柱家闹僵,尤其是陈强泰的妈妈,她一家在村里横行霸道,如果惹到两人必然不会好过。
来到陈柱家时,两人正在院子里吃饭,氛围异常安静,与邻居家的欢声笑语形成极大的反差。
见到他们进来,陈柱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後,恶狠狠地拿起一根棍子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陈明见状,立刻哭叫道:“柱子哥,我是带她来道歉的。”
“不是我,是她,”陈明把所有的错都安在江忆安身上,“我真是瞎了眼,养了这麽一个白眼狼,我今天就是带她来道歉的。”
“哥,你要打要骂我们都受着,我真的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啊,强泰这孩子死得太突然,我也很伤心……”
说到陈强泰,陈柱的脸色立刻难堪下来,咬牙切齿道:“好啊,我帮你教训她,我打死她!”
说着,面色一狠,拿着棍子就往江忆安身上打。
江忆安岂容他随便教训自己:“我没有错,是他们自己开摩托撞死的,跟我没关系,我不道歉。”
陈明一听,本来就烦,这下更加生气:“柱子哥,她随便你处置,我不管了,打死她我也不管了!”
“打死她我就给她买一副棺材。”
那一瞬间,江忆安转过头,难以相信地看向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的爸。
“看什麽看!”陈明吼了她一声,又一脸谄笑地看着陈柱,“我说话算数,哥你随便打。”
江忆安嗤笑一声,至少她与他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她以为他再狠也不至于让她去死。
“好啊,”陈柱说,“把她打一顿,扔出去再也别管她。”
陈明连连说:“好,好……”
这时,陈强泰的妈妈夺过陈柱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杵:“我来。”
江忆安再傻也不至于被无关的人打,躲了几下後,在两人的追逐下,她跑了出去。
“江忆安,你给我回来!”陈明气急败坏地朝她叫道。
五六十岁的人自然比不上少年人的速度,女孩像风一样跑出去,不过一会就将三人遥遥甩在身後。
江忆安跑得很快,身後的喊声渐渐消失,可是她没有停,而是一直沿着马路往东跑。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给大地洒上了一层金光,早晨的风格外清凉,将她扎好的长发吹散。
她没有再回家,而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跑过满是金黄麦浪的庄稼地,跑过鸟叫虫鸣的树林,跑过路上去干活的人们……
哗哗的水声充斥着耳膜,汹涌的河水奔腾而出,最终,她来到河边,来到那天陈万怡将她推下去的地方。
太阳普照,金光万里,连河水也被镀了一层朦胧的纱。
看着湍急的河流,江忆安脚下虚浮,双腿微微颤抖。
良久,她擡起双手,对着远处的山涧高喊:“啊——”
陈万怡曾经跟她说过,如果心中郁气积结,容易生病,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大声把烦恼发泄出来。
她想她是对的,喊出来就好了。
她一边哭一边喊,终于要解脱了。
陈明不会再报警找人,现在是主动让她离开。
“啊——”
“啊——”
“啊——”
……
土崖上的月季不知道什麽时候开了,开得娇艳欲滴,开得惹人心动,开得如此扎眼。
今天是7月5日,许一离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