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馀跃看着桌上那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酒,他想着帮忙提前打开,等下蔺元洲回来就能直接倒酒了,显得自己也不是白借钱的。
他拿起桌上的开瓶器,手法还算熟练地旋入软木塞,但这木塞不知是年份久了还是本身质地太紧,异常顽固。
馀跃铆足了劲,手臂肌肉绷紧,用力向上一拔——
“噗嗤”一声闷响。
不是木塞被拔出的声音,而是整个螺旋钻头,连同那截结实的木塞,被他一股蛮力,直接彻底捅进了酒瓶里。
深红色的酒液晃荡了一下,木塞在瓶中看得分外显眼。
馀跃:“……”
他拿着开瓶器,僵在原地,看着瓶子里那个漂浮的木塞,表情瞬间裂开。
小小红酒居然敢陷害于我!
蔺元洲拎着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走回来,目光落在桌面的红酒瓶上,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的视线扫过那已经完全没入瓶内的软木塞,又缓缓移到旁边手里还攥着开瓶器的馀跃身上。
蔺元洲还是没说话,只是将高脚杯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责备都让馀跃感到头皮发麻。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
蔺元洲娴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端着酒杯,步履从容地走到那组宽大的皮质沙发前,优雅地坐了下来。
随後,他擡眼看向还僵在桌边的馀跃:“过来。”
馀跃乖乖走了过去,刚靠近沙发,蔺元洲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猛地将他往下拽。
他猝不及防,整个人跌坐下去,直接倒进了对方怀里。
这个姿势让馀跃瞬间僵住。
他这时才惊觉,蔺元洲其实是比他高一些的,此刻紧密相贴,对方修长双腿的线条和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存在感强得惊人。
蔺元洲的一只手松松圈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端着酒杯,臂弯几乎环住他的腰侧,他微微偏头,浅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呼吸间带着极淡的酒气,拂过馀跃敏感的耳廓。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那六十万了。”
。。。。。。
馀跃光裸着上身从羽绒被底下爬起来,他有些迷瞪,看看卧室墙壁上的挂钟,得,又旷课了。
他看了眼身旁熟睡的蔺元洲,心情有些微妙。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被膈应地够呛。
他们刚开始在沙发,後来在窗台边,再後来就转战到了卧室。
啧啧,身体真好。
馀跃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还在沉睡的蔺元洲胳膊上,力道不轻,成功将对方从睡梦中惊醒。
他自顾自地抓起散落在地上的外套往身上套,嘴里叼着袖口,含糊不清地问:“钱啥时候给我啊?”
蔺元洲微微睁开眼,眼底还带着未散尽的困顿,他没直接回答,反而声音沙哑:“给我拿瓶水。”
事儿妈。
馀跃心中暗骂,却还是光着腿,踩着冰凉的地板走到了客厅。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又折返回卧室门口,看都没看,手臂一扬,精准地将水瓶朝着大床的方向丢了过去。
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咚”地一声落在柔软的羽绒被上,一下就给蔺元洲砸得坐起来了。
好在蔺元洲并没有在意这种粗鲁的行为,他伸手接住滚落手边的水瓶,拧开盖子。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不少,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清冽。
他放下水瓶,目光投向正在系校服扣子的馀跃,语气平淡:“下周会有脑科专家来医院。”
馀跃系着最顶部的扣子,惊奇道:“你怎麽知道?”
“我让他来的。”蔺元洲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他是我在美国的家庭医生。”
馀跃有点感动了:“是你专门请过来帮我弟弟检查身体的吗?”
“不是。”蔺元洲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是来给你检查脑子的。”
刚才的感动烟消云散,馀跃忍了忍,没有骂出声:“什麽时候?”
“周一晚上。”
馀跃掰了掰手指:“行。”
跟那边的老板请个假吧。
蔺元洲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叫出一个名字:
“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