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今晚我能抱你睡吗?
尖锐的耳鸣撕裂了梦境的边缘。
季燃猛地从床上弹起,冷汗浸透了睡衣,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深水里挣扎上岸。
又是那个梦,无边无际的纯白房间,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像是没有瞳孔的眼睛。
他被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床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沉默地将针头刺入他的静脉,幽蓝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软管,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被抽离灵魂的空虚。
恐惧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疯了一般扑到隔壁的门上,用尽全力捶打着。
“哥哥!哥哥!”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
门开了。
简星岁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季燃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简星岁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裤腿,眼泪决堤而下。
“哥哥,别丢下我……求你了,别丢下我……”他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是唯一能将他从深渊中拉回来的咒语。
以往每一次,简星岁都会耐着性子,然後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将他推开。
但这一次,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垂眼看着季燃颤抖的脊背。
几秒後,他侧过身,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进来。”
季燃猛地擡头,愣住了,泪水还挂在睫毛上,茫然地看着他。
“冷……”
简星岁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视线落在他赤裸的脚上:“你体温高。”
那一晚,季燃僵硬地躺在简星岁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空气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谁都没有再说话。
属于简星岁的丶清冽干净的气息包裹着他,驱散了梦中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季燃紧绷的神经终于一丝丝松懈下来。
就在他即将沉入睡意,意识变得模糊时,身边的人忽然开口了,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得可怕。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有个代号?”
黑暗中,季燃的呼吸猛然一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梦里那幽蓝色的液体,仿佛又开始在他血管里冰冷地流淌。
几天後的舞蹈排练,中场休息时,所有人都累得东倒西歪。
季燃装作去拿水,快步经过简星岁身边时,手指飞快地一动,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滑进了简星岁运动裤的口袋里。
他全程目不斜视,仿佛什麽都没发生。
简星岁不动声色地走到角落,背过身,展开纸条。
上面是季燃颤抖的字迹:【B3072号床,他们拔管那天,我听见医生说“J7失败了”。】
J7!
简星岁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两个字符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纷乱的线索。
这具身体原主的日记里,曾用隐晦的文字提到过,“J0”并非唯一的选择,还有一个备用体,代号正是“J7”。
他瞬间明白了,季燃的记忆根本没有被完全封锁,只是被沈听南用某种高明的催眠疗法,像套娃一样层层覆盖丶深埋了起来。
而那些噩梦,就是被压抑的记忆碎片在试图冲破牢笼。
当晚的餐厅里,正当衆人有说有笑地用餐时,简星岁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直直地朝後倒去。
“星岁!”离他最近的傅屿深大惊失色,立刻冲过去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