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垂询
观云殿内,沉香袅袅。鎏金蟠龙柱下,百官命妇各按品级端坐,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追随着那个刚刚创造奇迹的月白色身影。
苏清月从容步入大殿,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针般刺在身上。她微微垂眸,刻意放缓脚步,在心底快速复盘刚才的每一个细节——银针出手的角度丶对马匹xue位的判断丶回答皇帝问话时的措辞。。。
"完美得不像个深闺少女。"裴瑾执杯轻语,声音只有身旁的萧绝能听见。
萧绝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如鹰隼般锁定苏清月:"查清楚了吗?"
"苏相庶女,生母早逝,在府中备受欺凌。"裴瑾顿了顿,"但据线报,月前落水後性情大变,不仅医术突飞猛进,连行事作风都判若两人。"
"落水?"萧绝挑眉。
"正是。有趣的是,推她下水的那位嫡姐,此刻正坐在对面。"裴瑾示意他看向苏清雪的方向。
只见苏清雪强作镇定地端着茶盏,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她身边的李嫣然正低声说着什麽,眼神不时瞟向苏清月,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
"陛下到——"
内侍一声唱喏,衆人急忙起身行礼。皇帝换了一身明黄常服,神情愉悦地走向御座,目光在苏清月身上停留片刻。
"都平身吧。"皇帝擡手,"今日百花宴,本是赏心乐事。方才御花园那出意外,倒是让朕见识了巾帼不让须眉。"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不少人都看向苏清月。
礼部尚书适时上前:"陛下,御前比试是否可以开始?"
按照惯例,百花宴的御前比试分为琴棋书画四艺,今年新增医理一项。参赛的贵女们早已准备多时,此刻都跃跃欲试。
"且慢。"皇帝忽然道,"苏三小姐。"
苏清月应声出列:"臣女在。"
"你通医理,善应变,朕很欣赏。"皇帝语气温和,"不过朕很好奇,你这些本领,师从何人?"
这个问题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苏丞相紧张地攥紧了衣袖,王氏更是脸色发白——若是苏清月说出在府中自学,岂不是打脸相府教养无方?
苏清月心念电转。她当然不能说是二十一世纪医学院教的,但完全推给自学又显得太过可疑。
"回陛下,"她福身答道,"臣女外祖父曾是乡野郎中,留下几本医书。臣女闲来翻阅,略通皮毛。至于应变之能。。。"
她擡眼看向皇帝,目光清澈:"家母早逝,臣女在府中常要自行打理起居,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凡事多思量丶遇事不慌张的习惯。"
这番话既解释了医术来源,又暗示了在相府的处境,还巧妙地回避了"师承"这个敏感话题。既不得罪相府,又给自己留了馀地。
皇帝何等精明,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瞥了苏丞相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苏相府上,倒是块养人的风水宝地。"
苏丞相冷汗涔涔,连称不敢。
"既然你通医理,今日新增的医理比试,你可愿参加?"皇帝问。
"臣女才疏学浅,恐贻笑大方。"苏清月谦逊道。
"无妨。"皇帝摆手,"就当是助兴。"
这时,一直沉默的萧绝突然开口:"陛下,既然要比试医理,不如换个方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位冷面王爷身上。
"哦?瑞王有何高见?"皇帝饶有兴趣地问。
萧绝起身,玄色蟒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纸上谈兵无趣。太医院正好有几个疑难病例,不如让参赛者现场诊脉开方,岂不更能见真章?"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让未出阁的贵女给陌生男子诊病?这简直闻所未闻!
"这。。。恐怕于礼不合。。。"礼部尚书急忙劝阻。
裴瑾却轻笑一声:"王爷这个提议甚好。医者仁心,何必拘泥虚礼?况且。。。"他若有所指地看向苏清月,"方才三小姐救治惊马时,可没在乎这些。"
苏清月立刻明白了这两人的意图——他们是在试探她的深浅。萧绝出题刁难,裴瑾则顺势推波助澜。
"臣女以为王爷所言极是。"她突然开口,"医者父母心,若因虚礼而见死不救,才是真正的失德。"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原本想要反对的人都哑口无言。
皇帝抚掌大笑:"好!就依瑞王所言!传太医院院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