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弄溪没想到丈夫死了,田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忧孙子,一时哽住,把黄氏扶起来靠在床头,拿了个草枕垫在她腰上,这才说:“马上就回来了。”
不管田耀祖姓庄还是田,总归是会回来的。
田弄溪心里没底,但是不想多费口舌,因此瞎诌了理由糊弄。
说罢,拿起刚倒的温水,用勺子一口一口舀给黄氏喝。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田家村来了两辆马车,打前面的一辆厢式较大,足足挡了半条路,後面的则略显平庸,不仅小,还是敞篷的,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的那辆。
此时田家村的村民大多都在地里忙活,路上荒无人烟,两辆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无人的乡间小道,最终停在了小巷口。
打前的马车下来了衣着华丽的一男一女,正是田农乐和庄雪翎。
田农乐下了马车,伸出手去扶庄雪翎,被不动声色地推开。
他没有察觉,一双眼只盯着身後下人们擡着的草席。
里面是他的父亲。
生前从不觉得有多瘦骨嶙峋的人,被裹在草席里时空落落的,连一截身子都没露出来。
衆人跟着田农乐进了田家。
人很多,但一点也不热闹。
主子不说话,下人们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因此直到棺材进了院子,被放下时轰隆的一声才惊扰了屋内的人。
田弄溪刚走出主屋,劈头盖脸的责骂如暴雨般落下。
“是你!是你前些日子去了我府上,说!你究竟做了什麽!”田农乐突然冲上前,死死盯着田弄溪,一只手扬起,竟是要掴她的样子。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周围人纷纷上来拦,奈何田农乐身体不好,扇巴掌的速度却不慢,竟无一人来得及拦住他。
田弄溪无奈,一只胳膊向上挡住田农乐要落下的巴掌,一只手扼住田农乐的手腕,问:“跟我有什麽关系?”
她这段时间养好了身子,已经恢复了往日一半的风采,因此扼住田农乐时表情轻松,相比起来田农乐瞋目裂眦,被衬得和刚从地底下爬出来般。
田农乐气急败坏,一双鼻孔喘着粗气,“你丶你这丧门星!害死了你爹你兄长不够,还要害死你爷爷!”
“有病。”田弄溪将他的手甩开,冷笑了声,“你害死你兄长侄子不够,还害死你父亲。”
她说完,这才想起自己的行为不符合“人设”,匆匆撂下句“丧门星”就准备走。
“父亲身体健朗,怎麽会摔了一跤就走了?”田农乐被气得不轻,一时甚至都没有质疑侄女的性情大变,硬是拽着她的袖子不放人,转而看向庄雪翎,换了副无助又慌乱的神情,“我得好好审一下侍奉他的下人。”
庄雪翎挑眉问:“你的意思是庄家有人要害他?”
田农乐眉毛重重颤了颤,不满庄雪翎在衆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却又无可奈何,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只是偏过头不再看衆人。
这一偏头,才看见主屋走出来一个人。
田农乐知道,这便是借景温书身份住在田家吃白食的那位。
他们见过,在庄家,他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借景温书身份,便是景温书旧识,田农乐乐意卖这个人情,此刻佯装没看见,正准备扭头看另一边,吩咐下人把棺材擡进主屋。
可不知为何,拽着侄女的手被莫名打落。
田农乐看了看身边毫无察觉的衆人,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地面,最後,用馀光快速扫了眼门边的男人。
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男人。
他手心微微发汗,一个想法悄然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田农乐:爹没了,没事,该作妖还是要作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