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这一次没有抽开被她握住的手,而她的不否认,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是默认。
刘三娘心下一喜,没想到认为会那么容易完成,正要将人带走时,忽然对上姜芜略显嘲讽的笑。
还没等她弄清楚那个笑的含义,又有一个妇人又喜又惊的冲了进来,并直直往姜芜扑去,“女儿啊,太好了,为娘终于找到你了!”
而跟在妇人身后的,还有个嘴里一直念叨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的中年男人。
这对夫妻刚出现,又有一个年轻男人着急慌张地跑了进来,见到姜芜时眼眶通红,隐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妹妹,太好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以后九泉之下也能向爹娘交代了。”
接二连三出现好几个都自称是姜芜爹娘兄长的家人后
,围观群众都处于风中凌乱。
而后又齐刷刷地看向姜芜,后听见她说,“你们说你们是我爹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不是在骗我。”
哭得肝肠寸断的妇人缓了缓激动的心情好一会儿,才抹着眼泪说:“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你左肩上有一块月牙胎记是不是。”
姜芜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另一个自称是她兄长的男人,“你呢?又有什么证明?”
“该不会你的证明也和他们一样,想要说我左肩上有一块月牙胎记吧。”
男人瞳孔放大,满是不可置信中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你,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姜芜往前一步,很是苦恼的说,“因为在你之前,已经有两个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你们究竟谁才是我真正的家人,你们又有谁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证明我才是你们的家人。”既然对方想用这种法子陷害她,她不介意把水给搅得更浑一些。
看热闹吗,自然得多热闹热闹才好玩。
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到了不远处的茶肆二楼包厢里。
“爷,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没想到那女人会如此狡猾。”前来传话的男人本以为这点小事会很简单的,谁能想到还会有蠢货和自己想到一起了,弄得原本的计划变成笑话。
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大人会不会觉得他是一个,连这点小时都办不好的废物。
指腹摩挲着绿冰裂建盏的贺时晏看着这个,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蠢货,眼神冰冷不见一丝温度:“哦,那你现在有什么好办法吗。”
前来传话的下属自是摇头。
“行了,没有就先回去吧。”今日这场戏,看得他很满足。
至于那赌注,虽说君子愿赌服输,不代表他就要做个君子。
君子受缚太多,远不如小人长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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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群人争相说自己才是姜芜亲人,并将公堂闹得和菜市场一样后,再也听不下去的刘庆铁青着脸,惊堂木一拍,“来人,将这几个冒充她人亲眷的人全都拿下,压入大牢!”
随着那声惊堂木落下,今日的案件反转简直是看得人津津有味,不少人觉得姜芜当真是好运气,要不是后面又冒出三个人自称是她家人,只怕真让第一个得逞了。
好运吗?
姜芜可不认为,天底下哪里有所谓的好运,不过是未雨绸缪多准备了一手。
在刘三娘出现后,她就朝人群中的檀云示意,让她去找几个人来假冒自己的亲人。
一个人很容易令人相信,可是当一堆自称是她父母的人出现,就会显得第一个人的拙劣可笑。
目睹完全程的高朗惊喜得就要直拍大腿,正想要寻个人说道说道的时候,转过身,发现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大人不见了。
今天的天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等退堂后那云层已经兜不住那沉甸甸的雨水了。
等着檀云去借伞回来的姜芜正站在檐下等雨,要是马车近还能冒雨过去,只是先前担心堵路,就让马夫把马车开到巷子里停了。
雨势越发的大,连周围的温度都在不断下降时,一件大氅披上了她的肩。
扭头看去时,见到的是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一把遮住头顶雨水的青竹油纸伞。
“夫人可愿与我同行”一向清冷的声线配和着无边潇潇落雨,竟显出了几分温和。
姜芜正想要说,檀云很快就会拿伞过来,却听见他说,“我已经让檀云先坐马车回去了。”
既如此,姜芜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只是摸不清他的想法。
要知道先前在公堂上,但凡他不拿出那张和自己的婚书,或者将婚书上的姓氏修改,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和沈听雪在一起。
从檐下走出,即使雨伞大部分往她这边倾斜,衣服仍被雨水打湿了不少。
“里面有干净的衣服,可要换上?”谢霁担心她误会,又解释道,“这些是自你我成婚后,我让人准备的,之前马车里从未有过其它女子衣服,我也没有让其她女子坐过这辆马车。”
在他把衣服递给自己的时候,姜芜电光火石中中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被自己所忽略的事。
那就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坚定不移的认为他会喜欢沈听雪,难道就因为那个梦吗?
可梦里的谢霁和眼前的谢霁有着明显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
他不会用那种无视的厌恶的目光看她,也没有像梦里那样同沈听雪私交甚密,更不会帮自己。
姜芜垂眸望着他递来的衣服,陷入了短暂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