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并非集中在某个人身上,而是像病毒一样,潜伏在联盟网络的各种角落——一段被篡改的後勤数据丶一段携带隐藏代码的公共通讯丶甚至是一些流传在基层士兵中的丶看似无意的消极言论。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发生在信息与意识的层面。
缪维桢站在重新部署的指挥中心内,面前是巨大的星图,上面标注着无数光点和流动的数据链。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在虚拟控制台上快速划过,调动着资源应对这些看似微小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的威胁。
“B-7区段的数据流异常,疑似僞装成常规维护信号的干扰波。”星阑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已处理。”缪维桢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防火墙标记了三个潜在感染节点,坐标已发送至安全部门。”
温翎坐在一旁的链接维持座上,他的意识大部分沉浸在网络之中,感受着整个联盟的“脉搏”。他能感觉到那些细微的“毒素”试图渗透进来,像冰冷的针尖,但在触及核心之前,总会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无声地化解丶清除。那是缪维桢构筑的壁垒,它和温翎的意识核心一样在不断进化,它不再仅仅是被动的防御,而是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净化系统。
“他们在试探我们。”温翎在意识链接中对缪维桢说,“寻找防火墙的弱点,寻找我的承受极限。”
“让他们试。”缪维桢的回应简短而有力,“每多一次试探,防火墙就会更完善一分。你的极限,由我来定义。”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这种自信并非空xue来风,而是建立在无数次模拟对抗和实战处理的基础上。安东尼博士带领的技术团队,根据缪维桢在对抗中提供的实时数据,几乎以小时为单位叠代更新着防火墙的算法。
这场无声的战争虽然看不见硝烟,但其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真枪实弹的拼杀。敌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从最初粗糙的恶意灌输,到後来精巧的情绪诱导,甚至模拟出温翎熟悉之人的意识波动进行欺骗性攻击。
然而,在缪维桢这座日益强大的壁垒面前,所有这些尝试都徒劳无功。他对恶意意识的嗅觉敏锐得可怕,往往能在其真正造成影响前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他甚至开始反向利用这些攻击,顺着数据流追溯,一点点剥开敌人僞装的层层外衣。
“对方很谨慎,”罗砚向缪维桢汇报最新的调查进展,“使用的都是跳板和傀儡,核心始终隐藏在深处。但可以肯定,他们对我们的技术细节非常了解,甚至有可能是……内部泄露。”
“继续查。”缪维桢的眼神冰冷,“把所有被污染的节点都找出来,一个不留。”
压力与日俱增,但联盟建设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减慢。在赛义国将军的“督促”下,能量网络的主干以惊人的速度延伸;赛俭国的能源采集舰如同工蜂般忙碌;越来越多的民衆开始接受初步的意识链接测试,为即将到来的大规模链接做准备。
希望与危机像两条交织的藤蔓,在桃园镜海的周围疯狂生长。
这天傍晚,温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疲惫地靠在缪维桢的肩上。缪维桢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按摩着他的太阳xue,帮他缓解精神上的疲惫。
“他们不会停手的,对吗?”温翎闭着眼睛,轻声问。
“不会。”缪维桢回答得很肯定,“除非我们彻底胜利,或者彻底失败。”
温翎沉默了片刻,然後擡起头,看着缪维桢:“那就让我们胜利。”
他的眼神依旧清澈,但其中多了一份经过磨砺後的坚毅。这场无声的战争,让他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前方的道路——布满荆棘,却通向光明。
缪维桢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头。
就在这时,星阑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交织的表情:“哥哥,温翎,我们可能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在最新一次的攻击中,防火墙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的丶未被完全抹除的溯源信号。对方很狡猾,几乎在瞬间就切断了,但我们还是抓住了一点尾巴。”
“指向哪里?”缪维桢立刻问。
星阑调出星图,放大了一个区域:“信号最终消失的位置,在……原联邦核心星域,一个已经被标记为‘废弃’的军事研究基地附近。”
废弃的研究基地?这显然是个幌子。
缪维桢与温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心。
“是时候,”缪维桢的声音低沉,“把这场无声的战争,推到他们的家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