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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巷中万籁俱静,素朴干净的房中,凭空多出一盏香炉,香雾袅娜,燃着不损及身子的安神香。
片刻後门从外打开,干净地面投下一个颀长的人影。
玉洁的指尖掐灭熏香。
影子在榻边停下,静立许久,擡手撩开素色纱帐。
榻上躺着一对母女。
窗户大开,月光明亮如水,照着女子披散满床的长发柔顺似墨色绸缎,她侧睡着,睡颜恬静。
而她的怀中,依偎着一团小人,春日夜晚微凉,小人被子踢到床下,也许是觉得凉了,拼命往阿娘怀中缩。肉乎乎的藕臂抱着娘亲胳膊,粗短的小腿也大喇喇地搭在娘亲腰间,模样十分依恋。
雪团虽睡得睡,脑袋不时轻蹭娘亲,小嘴偶尔吧唧。
榻边立着的影子一顿。
月光般清冷的视线从稚儿身上,再移到那女子面上,在一大一小两张脸上缓慢来回。
她睡态恬淡,似乎无牵无挂。
就如白日他远远望去所见,那同旁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依旧是从前的模样,眉眼之间还含着羞涩,却比从前温柔从容许多。
没有他,她过得很好。
青年眸光倏然冷凝,手掠过她面颊,她比从前丰润韵致,更添了双十年华妇人的温柔。
指尖若即若离地拂过,顺着姣好的曲线往下,来到纤细颈侧。
手拢住细颈,蓦地轻微收紧。
榻上熟睡的女子微微蹙眉,不悦地哼了一声:“别闹……”
从前她失忆时,也常对他说。
“阿郎,别闹。”
榻边男子目光渐冷,声音亦像月下的寒潭:“田岁禾,两年多了,你如今梦里唤的竟还是他?”
这个名字他已许久没有唤过,亦无人敢在他面前道出,连夜深人静独处时,都不曾在心中唤过。
时隔两年,再次唤出语气生硬得仿佛她是他的仇家。
她如何不算他的仇家?
两年前他因不想她为孩子难过,在弄丢孩子的自责与焦急中选择欺骗她,也欺骗自己。
起初他以为是因为他欺骗她,她心灰意冷才跟着飞贼走了。
直到寻到杨氏,杨氏称一个飞贼把孩子抢走了,自称这是他阿姐的孩子,宋持砚才明白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
或许她一开始就联合了那个只有数面之缘的飞贼,趁机从杨氏那偷走了孩子,暗中筹谋离开。
宋持砚手收紧。
力度不大,但很不舒坦,田岁禾喉间溢出呻。吟,擡手去推开他,嗔怪道:“小青笋,别闹了……”
听清这三个字是什麽,宋持砚怔忪了很久很久。
记忆中的女子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这个笋字真是好,以後我们的孩子,就用笋起小名吧。”
宋持砚手松了些,但仍包裹着她脆弱的细颈,冰凉的手逐渐染了独属她的细腻温度。
焦躁逐渐平缓。
指尖轻刮过耳下,是她最敏感的地方,田岁禾轻颤着睁了眼。
她半阖着惺忪睡颜,不敢置信地看着月夜中的青年。
“是你……”
“不错,是我。”
来人冷淡地回应,撩开锁骨下的绸缎,朝她低下头。手指握住,滚烫的舌尖包裹住,收力吮吸。
“呃……”
田岁禾无力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