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持砚压下心中的烦躁,牵唇朝她温和地一笑:“怎麽了?”
他本就俊朗,再这样一笑堪称轩轩韶举,玉树临风。
任何一个人,都会为眼前的贵公子的不凡气度震慑住,可田岁禾的神色却更古怪了。
“岁禾?”宋持砚走上前。
她往边上躲了躲,抄起悬在门边用以辟邪的桃木剑严阵以待:“阿,阿郎,从他身上下来!”
宋持砚唇畔笑意倏然冷凝。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凤眸中又是若即若离的冷淡。
田岁禾面上惶恐顷刻消失了,放下了桃木剑:“这才像你嘛……我方才吓死了,还以为……”
不,她才不傻呢,怎麽会以为他是被夺舍了呢?只不过是想着,宋持砚最爱与阿郎比较,她把他的异常说成阿郎上了身,哪怕他是蓄意引诱,凭着他的高傲,也会收一收。
宋持砚迅速冷静,“我深知你绝不以貌取人,会对三弟念念不忘是因他的真心,我不至于肤浅到模仿表象,只是想做些事。”
原是这样啊,她还以为他黔驴技穷了呢……想想也是,宋持砚那样高傲的人,田岁禾讪讪地谢过他。
修葺完毕,宋持砚换上原本的月白锦袍,意外地看到田岁禾的眸中惊起了细碎的浮光。
他忽然想到某一种可能。
用过饭时辰尚早,田岁禾看账本,宋持砚将她逐渐蹙紧的眉头不动声色地收入眼中。
“可是遇到难题了?”
田岁禾正琢磨得发愁,不曾多戒备,“嗯……李账房过几日请辞回乡,新账房还没招到,我得自个算账,有些地方没算懂。”
宋持砚徐步过来,清冽沁鼻的气息拂过耳畔鼻尖。
那修长如萧管的手在账本上点了点,简明扼要地指出几点。
田岁禾茅塞顿开,“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她虽然懂了,用算盘却还不如李账房那样熟练,拿起算盘还是算错好几遍。
“我教你。”
宋持砚俯下身,并未抽走她手中算盘,而是就着田岁禾举算盘的姿势,长指利落拨弄玄黑算珠。
骨节修长手在玄色算盘上拨弄,更显得白皙胜雪。
田岁禾眼神不自觉跟着他的手指走,这双手生得实在完美无瑕,比她一个女人家的手都要好看。
不经意间宋持砚指尖轻挑丶捏着算珠,她猛地想起某些难以啓齿的瞬间,膝头不由自主并拢。
宋持砚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
他猜对了一事。
恭王世子所言不错,田岁禾与三弟自小一起长大,从未遇到过旁的男子,与其说她只喜欢三弟,不如说有另外一种可能。
她只能去喜欢三弟。
而当初她失忆认错人之时,即便认为他是三弟,也偶尔会为独属于他宋持砚,与三弟毫不相干的时刻停驻视线。诸如他手持砚台时,执笔书写时,以及温书时。
也许有一种可能,田岁禾内心深处喜欢的,是更斯文的男子。
宋持砚清冷的声线放得和缓,继续道:“看似高深,其实不难。诀窍,在于补亏就盈。”
他平时声音冷冽,像是冰块放在耳畔,但压低嗓音说话时,就像是一壶井水冰镇过的美酒。
田岁禾听得耳根子发热。
宋持砚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变化,上身压得更低,几乎将她纤柔身子笼罩在他怀中。
修长手指继续拨弄。
而他低沉蛊惑的声音和呼吸,则落在她逐渐泛起微红的耳畔,若有似无地撩拨着她。
“要亲手教你麽?”
田岁禾在他的包围中恍了神,一时间忘了回应他。
宋持砚已温柔握住她的手,下颌线几乎贴着她的头顶,更亲密丶更不留间隙地包裹她,掌控她。
她没有察觉,或许已经察觉了,只是顺水推舟。
清冷的公子眼底势在必得。
久违的亲近让人生出渴躁,宋持砚闭上眼,任由满足感蔓延,更紧地握住田岁禾腕子,她温软但冷静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来。
“宋持砚,”
“我没让你趁机引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