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皱起眉,将怀里的面具藏得更深些。
味道这样重,烟津误会了怎麽办。
“大爷,这面具啊三文钱一个。”卖面具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伯,穿着打满补丁的麻布衣,腰背佝偻着,沟壑密布的面上却笑得很和善。
既没用怪异的目光看他,也没埋怨他扰了生意。
即使陆小凤此刻自己已难受得要命,可看着这老伯皲裂的双手,心中仍然泛起酸。
他本就是个顶顶心软的人,立刻便伸手往胸前丶腰间掏起银票来。然而他摸了一轮又一轮,仍是空空,只摸出一颗剔透的珍珠。
只有这颗被他好生藏在心口的珍珠仍在。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倏尔握紧,像是要将过往的回忆一起拢进手心。
那老伯见他掏不出一分碎银,叹气道:“不要钱,你拿走吧。眼睛伤成这样,拿这珠子快些看病去吧。”
陆小凤当然不能白拿老人家的东西,只是这颗珍珠却是怎麽也不能给出去的。
他脱下外衫,将这件衣裳留在了摊位上。像是知道那老伯要上前拦他,他转身便往荒山深处去了。
索性自己的衣裳还不算太差,典当个一两银子,还是使得的。
哪里都无容身之处,他穿着里衣飞身跃上荒树。硕大的新月惨白地挂在夜空中,陆小凤却觉得像眼睛一样。
他盯着这弯月入神许久,直到身後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心神一动,他迅速落地下身。
然而,转身看见的姑娘并未搽着粉黛色的胭脂,反而素面朝天,似水墨般清丽素雅。
那姑娘看见他,上前两步,关心道:“公子怎麽伤成这样?”
陆小凤盯着她,忽然露出笑意,淡淡道:“自己捅的。”
那姑娘抿唇道:“公子为何这样说笑?”
陆小凤道:“怎麽是说笑?我心情不好时,就爱往人身上捅窟窿。”
他话音刚落,脚尖一挑,地上的枯枝便入了手。手腕一转,挽出一个剑花,便冲着来人刺了过去。
那姑娘堪堪侧身躲开,泛着泪花道:“我并无恶意,只是略懂些医术,想为公子疗伤罢了。”
陆小凤冷冷道:“既然只是略懂些医术的庸医,还是留着给自己治病吧。”
仅一息间,他便已刺出七剑,剑剑直逼她的咽喉。
那姑娘冷哼一声,阴沉道:“倒没戳瞎了你。”
她脚步腾挪,手中凝出一把鈎刀刺,猛刺上去。
刺未到,风先行。风刃飞旋着割去,陆小凤提起枯枝做盾,顷刻间便被拦腰割断。
他丢下枯枝,赤手与她搏斗。
来人出招愈发凌厉,即使陆小凤身形矫健,那铺天盖地的风刃还是在他身上开了好几个口子。
她那张清灵动人的脸早已成了红粉骷髅,阴狠道:“那狐狸精杀了我三个弟弟,我要她偿命。你要是肯交代她的行踪,我可以饶了你性命。”
三鬼一阴,恐怕这就是那个所谓的阴女菩萨。
陆小凤沉下脸,冷笑出声:“你敢要她的命,我就要你的命。”
他抄起枯枝,剑招连绵。
“大言不惭。”她大喝一声,攻势更为迅猛。
枯叶纷飞,周遭的树干上满是风刃丶剑气留下的口子,道道入木三分。
陆小凤那件里衣已浸湿了血,好在多是皮外伤,只是看起来太过渗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