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挑了挑眉,摊手道:“没办法,银子买不来津津的爱。我这人一向不在乎银子,便是叫我撒了哄你高兴也愿意。”
对面花摊的小贩实在听不下去他的大话,笑着揶揄道:“白白撒了多可惜,公子不若去金玉楼试试手气!正听说今日那楼主正在楼中呢!”
正挑花的客人瞥了一眼,笑道:“这位公子相貌堂堂,又有倾国佳人在侧,恐怕已无夙愿想了了!”
金玉楼。
陆小凤的笑容隐下去,面色已不大好看,竟然忘了最要紧的一件事。他光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便怎麽也舒服不起来了,像是拧着一股劲儿似的。
目光落在烟津的小腹上,他攥紧手心,口腔里都近乎要洇出血丝。
这是他和烟津的孩子,他会有一双狐狸眼吗?长得会不会很像烟津小时候?
乱七八糟的念想似沸腾的雪水般在心间流淌,那一声啼哭。。。。。。
夙愿丶夙愿。
他在心里咀嚼了两遍,忽道:“津津?”
陆小凤失神了许久,没想到烟津也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麽。听到他的问询,烟津才缓缓握上手腕,心事重重道:“去看看。”
这句话的声音轻到无须风吹,便散了。
她正欲往前走,便被陆小凤拦腰抱回去。
他贴在烟津脖颈处,磨她道:“津津,买个面纱带上吧。赌坊里都是混蛋丶色狼,他们多看你一眼,只怕我的心也要碎了。”
他们下山这一路上,但凡遇着人,眼珠子都长在烟津身上似的。本就已叫他心里冒酸泡,眼下还要去赌坊,那还了得?
赌坊里的人多下流,他还不清楚?真怕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就是怎麽揍都不解气。
他柔软的发丝不住地落进肩胛骨里,痒得烟津咯咯直笑。
被这样烦人丶小气偏偏又很可爱的男人黏上,当真是没有什麽办法的。
等两人到金玉楼前,已过了晌午。末时本是吃饭食的时辰,没想到楼中仍是人头攒动,几乎要踏破门槛。
赌之一字本就易让人丧失心智,一旦沉迷,又如何收得了手?赌兴上头时,连命都能押上赌桌,更何况一餐饭。
赌坊门前的‘牵儿’早已盯上这两只肥羊,腰都要弯到地底里去,招呼道:“这位爷一瞧便是手气旺的主儿!今日必定财运亨达!咱们赌坊可热闹了,客官玩两把?”
烟津指了指自己,笑盈盈道:“那你瞧我面相如何?”
那牵儿的脸立刻涨红起来,结巴道:“姑娘生的这麽貌美,金银珠宝要什麽没有?”
恐怕只要她说一句想要,便有无数男人前仆後继着把金银堆在她脚下了。
烟津笑出声,声若银铃。
陆小凤的脸却黑了下来,面无表情道:“我竟不知道你还会赌兴大发。”
烟津戳了戳他的面颊,正是陷下酒窝的地方,甜声道:“妾身不是怕坏了老爷的气运?”
周遭男人艳羡妒恨的目光几乎要把陆小凤刺成筛子,他却终于露出酒窝来,懒散道:“不用怕,我的手气一向好得不得了。”
这金玉楼不愧是个销金窟,一路进去便是各色美人丶美酒与数不清的赌局。
陆小凤不动声色地一路打量过去,这其中不止有名的富商,便是名号不小的江湖客都有不少。
金玉楼的赌局一赌千金,但天底下所有赌坊也不过都是一个招儿。
“客官,压大压小?买定离手。”
他搂紧了烟津,用身体挡住那几个心思不纯的老东西,勾唇笑问:“津津,买大买小?”
烟津轻飘飘道:“你手气这样好,我怎麽知道?”
陆小凤轻咳一声,正色道:“手气再好,还是得听你的。”
烟津轻笑一声,怎麽听不出他的意思?
她扫了一圈赌桌上下好的注,甜津津道:“那便压小吧。”
边上的黑面大汉冷笑道:“一个惧内的小白脸,还学爷们来赌钱了。”
要不是赌场里到处是筋头,没人敢在眼皮子底下闹事,恐怕这小白脸早被撕成片儿了。
陆小凤也不生气,只一本正经道:“我这姑奶奶是财神爷转世,得好生供着。”
他将怀中的银票尽数拿出来押上赌桌,两千两属实不少,在金玉楼却不会有人多瞧上一眼。
那庄家穿着一袭金线绣成的锦袍,面色冷淡,当即便老练地拿起骰盅,手腕一抖,清脆的骰子碰撞声便乍响起来。
几个江湖客已屏气敛息,便是陆小凤也侧耳凝听起来。
几息间,骰盅便被重重扣在了桌上。
陆小凤猝然朝着烟津挤了挤眼。
谁说只许赌坊出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