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丑事,只一次还尚能辩解遮掩。可若再有二有三,还如何揭过?
更遑论。。。。。。。他,他这个畜牲问心有愧,无颜辩驳。
。。。。。。再也回不去了。
李寻欢拖着腐朽的身体,躺在棺材里似的,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心魂崩塌碎裂。
念念跟幼猫似的在他怀里乱嗅,良久才有闲暇仰起头看他。
李寻欢虽病痛缠身,却俊美太过,眼角的细纹也不过为他再添三分儒雅。
他碧绿色的眸子里常氤氲着泪,泪里有难言的苦弱丶涩痛——诸般滋味皆在他这双含情眼里。
她眨了眨眼睛,黏糊道:“大叔,你真好看。”
李寻欢无助地蜷紧了手,喉咙里堵了刀子似的哽痛。他动了动唇,停顿了良久,才自嘲道:“我已经老了。”
他原想说更多,可单单这句话说出口,他胃里便苦涩得似吞了万斤蛇胆。
李寻欢只剩下这副尚且能看的皮囊,这空壳之下,早已被蛀空了。
可等她长大,这副唯一能引她心动的皮囊也终将会斑驳成残破的壁画。
年轻时,才子佳人好颜色的不知凡几,可青春逝去後,谁会对着鹤发枯肤之流,赞一句好颜色?
他无言苦笑,原来李寻欢也是个看重皮囊的肤浅之辈。念念的掌心贴近那双潮湿的碧眼,扑簌乱颤的眼睫似透过皮肉一下下扫在心尖上。
她被痒得心口酥麻,忍不住凝着他,眼巴巴地一遍遍道:“可是我好喜欢你。”
“大叔就算老了,我也喜欢。”
“念念只喜欢你。”
。。。。。。
握飞刀的十指皆止不住的痉挛,李寻欢攥紧了拳头,悲哀地听着心脏在耳畔颤鸣。
比起手腕上的红线,情难自制的欲。望竟然缠他更紧。
这根失控的线一端栓着抽搐的心脏,另一端却扼紧了喉咙,明明站在罪恶两端,却缠成了永远无法挣脱的死结。
他恍惚听到无数声音在耳畔呜咽哀求。
“你说过要爱念念一生,快说你也爱她。”
——这是十七岁时,站在青梅树下的他。
“快推开她,你怎能恬不知耻至此?她才几岁,你置李家名声于何地?江湖上也断然容不下一个声名具毁的李寻欢。”
——这是十年前,踽踽独行的他。
他唯独听不到此刻自己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声带早已断裂,也或许是因为——那柄无法掷出的飞刀早已给出了答案。
任凭心中翻江倒海,他仍恪守着最後一道线,不肯越雷池一步。
他想笑,最後却只是阖上眼,疲惫而无力地叹息一口,“睡吧。”
凄冷的月光淋在他苍白的面颊上,将未干的泪痕再度洇湿。
夜色漫漫,他在睡梦中无知觉地紧握住了她满是冻痕的脚,薄冰落在掌心,他皱紧了眉头,却一瞬也没再放开过。
念念猝然睁开眼,绷紧脚趾轻踩他,撅嘴道:“胆小鬼。”
反正她不是。
她悄悄笑:反正他也老了,被她怎麽欺负也不碍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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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昨天爸爸的表哥猝死了,回家的时候太晚了,码到一点困的睁不开眼了QWQ
码到最後一句想到的是: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sos
念念恢复记忆倒计时啦,天天满脑子坏主意,欺负病弱大叔,大叔惨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