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羽点点头,又飞快地摇头,最后小声说:“嗯……以前只在村里待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手里的动作没停。抖落的灰尘渐渐少了,被子也变得蓬松起来。徐羽的动作从生涩到熟练,攥着被角的手指终于放松了些,偶尔还会抬头看看秦浩轩的动作,偷偷学着调整用力的角度。
不远处的李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刚和几个新认识的同伴聊完,目光落在秦浩轩身上时,眼里带着明显的欣赏——那流畅的肌肉线条藏在粗布衣衫下,每一次力都透着沉稳的力量感,绝非寻常少年可比。再看他对徐羽的态度,没有不耐烦,反而带着自然的照顾,更让李靖生出几分好感。
“秦兄。”李靖大步走过来,抱拳的动作干脆利落,“在下李靖,刚才看秦兄整理被褥都透着股练家子的劲,想必身手不凡?”
秦浩轩直起身,回了个抱拳礼,掌心的薄茧擦过衣袖:“略懂些粗浅功夫,谈不上不凡。”他目光落在李靖腰间的佩剑上,剑穗是罕见的冰蚕丝,“李兄的剑,倒是柄好兵器。”
李靖眼睛一亮,显然没想到对方能一眼识出剑穗的门道:“秦兄好眼力!这剑穗确实是冰蚕丝所制,是家师送的见面礼。”他顿了顿,笑道,“刚才看秦兄对小友颇为照顾,便知是性情中人,不知秦兄师从何处?”
旁边的徐羽悄悄退开半步,抱着叠好的被角,安静地听着。阳光移到他脚边,小小的影子落在地上,不再像刚才那样瑟缩,反而随着两人的对话,悄悄舒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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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轩没直接回答,只是拍了拍被褥上的浮尘:“萍水相逢,缘分到了,便不必问太多来历。李兄若不嫌弃,不如一起把这几床潮被子搬到院里晒晒?”
李靖朗声应道:“好!正有此意!”
两人合力抱起被子往院外走,徐羽犹豫了一下,也抱起一床小些的褥子,快步跟在后面。他的脚步比来时稳了些,阳光落在他顶,像撒了把金粉。
远处的喧闹还在继续,但这一角的安静与默契,却像晒被子的阳光一样,带着踏实的暖意,悄悄漫进了每个人心里。
男孩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麻利地接过被子一角,和秦浩轩一起抖落上面的灰尘。被角扫过他的脸颊,他缩了缩脖子,才怯生生地开口:“徐……徐羽。”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
此时大多数人还在院外扎堆说笑,廊下只有他们两个在整理床铺。秦浩轩抖着被单的动作顿了顿——徐羽的手腕细得像根芦苇,抓着被角的手指关节泛白,显然用了全力。他不动声色地松了松力气,让被子的重心偏向自己这边。
这一幕恰好落在路过的李靖眼里。他本是来找秦浩轩搭话,目光扫过那壮实的身板、古铜色的胳膊,眼里立刻亮了亮——这等身板,一看就是练家子,将来定是个好帮手。
“这位兄台好身手!”李靖大步流星走过来,抱拳的动作带着皇子特有的洒脱,“在下李靖,看兄台整理被褥都透着股劲儿,想必是个练家子?”
秦浩轩直起身,回了个抱拳礼:“秦浩轩。略懂些皮毛罢了。”
“秦兄弟谦虚了!”李靖哈哈一笑,很自然地勾住他的肩膀,语气热络,“往后咱们都是太初教的弟子,就得互相帮衬着!我看秦兄弟是个实在人,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他说得热闹,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落在旁边的徐羽身上。徐羽像没察觉到似的,默默把抖好的被子铺在床上,又转身去捡掉在地上的线头,瘦小的身影在廊灯下缩成一团,像颗被遗忘的石子。
秦浩轩不动声色地挣开李靖的手,弯腰帮徐羽捡起线头:“这被子潮,得离墙远点铺,不然半夜准得沾一身潮气。”
徐羽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小声道:“谢谢秦大哥。”
李靖这才像是刚看见徐羽,淡淡瞥了一眼,语气敷衍:“这小不点也是今年的弟子?看着倒像个没长大的娃娃。”
秦浩轩没接话,只是帮徐羽把被子往中间挪了挪。山风从墙缝钻进来,吹得廊灯摇晃,徐羽下意识地往秦浩轩身边靠了靠,像只受惊的小兽。
“天凉了,早点睡。”秦浩轩拍了拍徐羽的肩膀,又对李靖点头示意,“李兄,我先歇了。”
李靖还想说什么,却见秦浩轩已经转身帮徐羽掖好了被角,动作自然又细心。他撇了撇嘴,觉得秦浩轩有点“拎不清”——跟个不起眼的小不点浪费时间,不如多跟自己聊聊人脉门路。
夜渐渐深了,山风越来越凉。徐羽缩在被子里,听着隔壁李靖和秦浩轩的谈话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笑闹声。忽然,他感觉被子被轻轻往上拉了拉,秦浩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晚上冷,把被子裹紧点。”
徐羽“嗯”了一声,往被子里缩了缩,鼻尖却有点酸。他悄悄睁开眼,看见秦浩轩正坐在床边,借着廊灯的光磨着手里的匕,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温和。风从墙缝钻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秦浩轩像是察觉到了,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轻轻盖在他的被子上。
“睡吧。”
徐羽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外袍上淡淡的皂角香,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他想,原来太初教的夜晚,也不是那么冷。
李靖的笑容像镀了层金,热络地勾着秦浩轩的肩膀,几乎要把半个身子靠过去。“浩轩兄一看就是爽快人,往后在太初教,你我兄弟多亲近亲近——”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秦浩轩身旁的徐羽,像瞥见了粒不起眼的尘埃,连停顿都欠奉,径直掠过。
秦浩轩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心里却已泛起凉意。方才李靖对徐羽的无视像根细刺,扎得他很不舒服——这哪里是热情,分明是戴着笑面的功利。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肩膀,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拉开半尺距离:“三皇子客气了,大家同为教中弟子,互相关照是应当的。”
说话间,山风顺着墙缝钻进来,卷着股潮气扑在人身上。秦浩轩下意识往旁侧看了眼,徐羽正把胳膊往袖子里缩,瘦小的身子在宽大的衣袍里晃了晃,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方才李靖搭话时,这孩子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手指绞着衣摆,连头都没敢抬,此刻被冷风一吹,鼻尖已泛了点红。
“这天说凉就凉了。”秦浩轩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库房里该有备用的厚些的衣袍,我去取几件来。”
李靖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时愣了下,随即笑道:“浩轩兄倒是细心。不过这点凉算什么,咱们男子汉哪能怕冷——”
话没说完,就见秦浩轩已经走向角落的木箱,翻出两件半旧的棉袍。他没先递给凑上来的几个壮汉,反倒转身走到徐羽面前,把更厚实的那件塞过去:“穿上。”
徐羽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潮气,接过棉袍的手微微颤,小声道了句“谢谢秦大哥”,低头套衣服时,耳朵尖悄悄红了。
秦浩轩这才把另一件棉袍丢给旁边冻得搓手的少年,目光扫过缩着脖子的众人:“库房还有些姜茶,谁去烧壶热水来?”
李靖看着秦浩轩自然护着徐羽的模样,脸上的笑淡了些,却还是打圆场:“浩轩兄真是心细,连这些小事都挂着。”
秦浩轩没接话,只看着徐羽把棉袍裹紧,露出的半截手腕终于不再颤,这才转头对李靖笑了笑,语气里没了方才的热络:“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总不能看着同伴冻着。”
风又起时,秦浩轩往徐羽那边挪了挪,有意无意地替他挡了些穿堂风。他望见徐羽捧着温热的姜茶杯,指尖终于有了点血色,心里那点因李靖而起的滞涩,也跟着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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