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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神工锻兵（第1页）

乔宇凝视妖众手中粗陋兵器，眉峰深锁。他散尽库藏奇珍，雇佣亡命之徒踏遍洪荒古墓、归墟秘境，换来满殿染血古物。炼器鼎中，万年神铁与龙骨哀鸣相融；指尖流转，古神本源化作兵刃魂魄。当第一柄妖刀出世时，刀身未动，整个归墟深渊的亡魂竟齐齐尖啸跪伏——妖众方知，他们握住的不仅是神兵，更是被乔宇降服的洪荒纪元。

斑驳的日光费力地穿透归墟深处终年不散的灰霾，吝啬地洒在断壁残垣围出的演武场上。空气里浮动着尘埃与浓重的腥气，那是无数场搏杀后渗入石缝、再也洗刷不去的烙印。场中，数十妖众正挥汗如雨，吼声低沉如闷雷滚动，刀光剑影搅动着沉闷的气流。然而，乔宇的目光，却如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在他们手中挥舞的兵刃上。

那些所谓的“兵器”，在乔宇眼中，不过是洪荒纪元遗留的残骸，蒙昧时代粗陋的造物。断口狰狞的骨刀，刃缘布满豁口，每一次劈砍都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沉重却布满锈蚀孔洞的黑铁巨斧，挥动时带起的风声嘶哑滞涩；更有甚者，直接以某种洪荒凶兽断裂的獠牙或巨爪稍作打磨，便充作战具，原始的凶戾之气未褪，却也仅剩这点凶戾，笨拙、粗粝，与妖众体内日渐精纯、引动着归墟阴寒灵气的妖力格格不入，仿佛壮汉挥舞着朽木。

一声刺耳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压过了呼喝。一名熊罴般壮硕的妖将手中那柄不知传承了多少代的沉重石锤，在全力砸向一尊试炼铁桩时，锤头竟应声崩裂，碎石飞溅。妖将踉跄一步，望着手中残存的石柄，铜铃般的眼中先是愕然，随即涌上浓得化不开的憋闷与耻辱，他低吼一声，狠狠将石柄掼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

这碎裂声，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乔宇心头最后那点犹豫上。他负手立于高台阴影之中，玄色衣袍的边缘在阴冷的归墟之风里微微摆动，深邃的眼眸扫过场中每一张带着疲惫与不甘的妖异面孔。不能再等了。洪荒的阴影从未真正退去，归墟的裂隙深处，那令人不安的古老恶意，正随着某些难以言喻的潮汐律动而加剧。妖众是他手中最锋利的爪牙，是他在此界立足的根基，岂能让他们握着朽木去对抗可能苏醒的洪荒巨兽？

“够了。”乔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所有杂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如同冰冷的磐石投入滚水，瞬间冻结了场中的喧嚣。妖众的动作戛然而止，纷纷抬头望来，眼中带着未散的戾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乔宇的目光缓缓掠过他们，最终落在脚下这片浸透血与火的土地。“兵者，凶也。然凶器蒙尘，徒增亡魂。”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千钧，“自今日始，凡我麾下，当执神兵。”

没有慷慨激昂的许诺，没有热血沸腾的动员。只有一句冰冷的宣告，和一个注定要搅动腥风血雨的决定。

洪荒无善地，归墟多遗藏。欲求神兵骨，须向血中淘。

乔宇的意志，便是无声的雷霆。沉寂许久的库藏大门在沉闷的轰鸣声中缓缓洞开，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如同揭开一段尘封的岁月。奇光异彩瞬间从中流泻而出，照亮了门外幽暗的回廊——那是无数岁月里积累的灵晶、罕见的宝矿、珍稀的灵药、乃至一些功用不明却气息古老的器物。负责看守库藏的老妖仆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但更多的是对乔宇意志的绝对服从。他默默看着一箱箱闪烁着诱人光泽的财富被面无表情的妖卫抬出，运往归墟边缘那些更加混乱、更加黑暗的角落。

财富，是撬动亡命之徒最直接的杠杆。

消息如同带着血腥味的瘟疫，迅通过隐秘的渠道，在归墟边缘那些终年不见天日的黑市、在那些游走于毁灭与生存夹缝中的探险者营地、在那些专门处理“不可言说之物”的拍卖行里悄然蔓延开来。一个神秘而阔绰的买家，不计代价，只求古老！越是沾染着洪荒气息、越是来历不明、越是凶煞邪异的东西，他出的价码越高。灵晶？宝矿？甚至能短暂提升修为的秘药？只要你敢拿来，他就敢收！

归墟黑市，“蚀骨窟”。这里的气味是腐败的血、陈年的锈和某种劣质迷烟混合成的污浊。巨大的地下溶洞被凿出无数蜂巢般的龛位，幽绿的鬼火在石壁上跳跃，映照着交易者脸上贪婪或狰狞的阴影。一个披着破烂斗篷、浑身散着土腥气和淡淡尸臭的瘦高身影，被引领到最深处一间以整块黑曜石凿出的密室。石桌对面，笼罩在宽大黑袍里的身影气息晦涩难明，正是乔宇手下负责此事的“影牙”。

瘦高身影警惕地环顾四周，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用污秽兽皮层层包裹的长条状物体。兽皮揭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凶煞之气猛地爆出来，仿佛有无数怨魂在狭小的空间内尖啸。那是一截骨头，非金非玉，通体呈现一种诡异的暗金色泽，表面布满了天然生成的、仿佛在缓缓流淌的猩红魔纹。骨头的断茬处极其不平整，像是被某种更恐怖的力量硬生生撕裂，残留着令人心悸的锋锐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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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窟”深处，暗影幢幢。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混杂着劣质迷烟、金属锈蚀和某种无法言说的腐败气息。引路的鼠妖佝偻着背，尖细的爪子指向溶洞深处一扇由整块黑曜石粗砺凿成的巨门，门缝里渗出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寒意。“大人，里面请。”鼠妖的声音带着谄媚的颤抖，“‘影牙’大人恭候多时了。”

瘦高身影紧了紧破烂的斗篷，斗篷下摆还沾着新鲜的、颜色诡异的泥点。他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无声地滑入石室。石室空旷冰冷，唯有中央一张同样由黑曜石打磨成的石桌，散着幽幽的冷光。桌后，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人影端坐着，兜帽的阴影深重得如同实质，完全吞没了面容，只有两点幽绿的光芒在阴影深处明灭不定，如同潜伏在深渊中的凶兽之瞳。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里，那是纯粹的、属于归墟深处的阴冷死寂。

瘦高身影——自称“掘渊客”的独行盗墓者，在这目光下感到脊椎骨都泛起了寒意。他强自镇定，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手探入怀中，动作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层层叠叠、浸透了污秽油渍和暗红干涸血迹的兽皮被揭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凶戾之气骤然爆！这气息仿佛拥有实体，带着洪荒猛兽濒死时的滔天怨毒和足以撕裂神魂的锋锐，瞬间冲散了石室内的阴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头皮麻的毁灭感。

兽皮完全摊开在冰冷的黑曜石桌面上。露出的，是一截长度不足三尺的骨头。它通体呈现一种沉淀了万载岁月的暗金，深邃而内敛，却又在幽绿的鬼火下流转着熔岩般的隐晦光泽。骨头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生成的、扭曲盘绕的魔纹，那些纹路如同活物，猩红得刺眼，正随着某种无声的咆哮缓缓脉动、流淌。最骇人的是它的断口，绝非利器切割的平整，而是呈现出一种犬牙交错的、被恐怖巨力生生撕扯开的形态，断茬处依旧散着令人神魂都感到割裂的锋锐之意，仿佛看一眼，就会被残留的意志所伤。

“掘渊客”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葬魔渊’……第七层……边缘。我们折了……七个人，只带出这个。靠近它……百丈之内，修为不到化神，血肉……会自行剥离，筋骨……会被无形之力……扭曲碾碎……像有无形的……利齿在啃噬……”他每说一句，身体都难以抑制地轻微颤抖，仿佛那恐怖的场景再次在眼前重现。

“‘影牙’大人”笼罩在黑袍下的身躯似乎没有丝毫波动，只有那两点幽绿的光芒，如同最精密的法器，牢牢锁定着那截暗金魔骨。他伸出覆盖着细密黑色鳞片的手爪，并未直接触碰，而是悬停在魔骨上方寸许。一股冰冷、精纯、带着归墟本源死寂之意的妖力，如同无形的触须，极其谨慎地探向魔骨。

嗡——！魔骨上流淌的猩红魔纹骤然爆出刺目的血光！一股远比先前浓烈百倍的凶煞意志猛地反扑！石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扭曲，幻化出无数模糊而狰狞的巨爪、獠牙虚影，带着灭绝一切的疯狂意志，狠狠噬向“影牙”探出的妖力触须！那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纯粹意志和残存力量的冲击，足以瞬间撕裂寻常修士的识海。

“影牙”悬停的手爪猛地一握！他周身黑袍无风自动，一股更庞大、更幽深的黑暗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归墟本身张开了巨口。那冰冷的妖力触须骤然变得凝实坚韧，不退反进，硬生生撞入那暴戾的煞气血光之中！

嗤嗤嗤——！无声的意志交锋在精神层面激烈碰撞！猩红魔光疯狂侵蚀着幽黑的妖力，幻化的凶兽虚影咆哮撕咬。黑曜石桌面竟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僵持仅仅持续了数息，“影牙”黑袍下的身体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幽绿的眸光陡然大盛！一股沛然莫御的归墟死寂之力轰然压下，带着磨灭万物的冰冷意志，如同万载玄冰冻结岩浆。

血光幻影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出刺耳的“滋啦”声，剧烈沸腾、扭曲，不甘地尖啸着，最终被那纯粹的黑暗彻底吞噬、湮灭。魔骨上的猩红纹路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仿佛被强行镇压、陷入了沉睡，只留下那暗金的本体在桌上微微震颤，出低沉如闷雷般的嗡鸣。

“影牙”缓缓收回手爪，覆盖其上的细密黑鳞似乎光泽都黯淡了一丝。他沉默片刻，那沙哑如同砂石摩擦的声音才从兜帽深处响起：“‘葬魔渊’第七层边缘……此物凶煞，内蕴不灭魔性，确非凡品。”他顿了顿，似乎在评估代价，“开价。”

“掘渊客”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被深深的忌惮掩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报出了一个足以让一个小型宗门倾家荡产的天文数字。

幽绿的鬼火在“影牙”的瞳孔深处跳跃了一下。他没有还价，只是从黑袍下探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满玄奥符文的黑色令牌，轻轻按在桌面上。“去‘沉渊阁’，凭此令，自取所需。”声音依旧冰冷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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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归墟外围一座漂浮于空间乱流中的巨大骸骨岛屿上，一场名为“遗骸盛宴”的隐秘拍卖会正达到高潮。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最后一件拍品！来自‘万龙冢’最深处的……龙之逆鳞！”展台上，一枚巴掌大小、形如弯月的鳞片静静悬浮。它通体呈现一种深邃内敛的暗青色，边缘锋锐得仿佛能切开空间，鳞片表面天然生长着繁复玄奥的银色道纹，隐隐构成一条仰天咆哮的龙形！一股浩瀚、威严、带着无尽岁月沧桑和一丝不屈悲怆的龙威，如同潮汐般扩散开来，压得场中诸多气息强大的竞拍者都呼吸一滞。

竞价瞬间白热化，各种蕴含庞大灵气的宝珠、稀世神材、乃至上古残缺的功法玉简被疯狂爆出。最终，一个笼罩在扭曲光影中、分不清男女的身影，以十颗“九转凝魂珠”和一方“虚空星髓”的恐怖价格，将这枚蕴含真龙最后精粹与不屈意志的逆鳞收入囊中。光影散去，留下的是乔宇麾下另一名心腹特有的、带着归墟阴寒气息的标记。

而在距离归墟核心更遥远的一片被称为“古神葬地”的破碎大陆上，一场血腥的争夺刚刚结束。几支凶名赫赫的探险队付出了惨重代价，才从一处刚刚显露、旋即又被空间乱流吞噬的神庙废墟中，抢出了一块半人高的、布满蜂窝状孔洞的奇异矿石。矿石色泽灰败，毫不起眼，却沉重异常，表面那些孔洞中，竟有点点星屑般的光芒在缓慢生灭流转，散出微弱却纯净到极致的空间波动。他们不知道这石头真正的价值，只知道那个神秘买家的收购名录里，赫然有着类似的描述。这块石头很快被秘密运走，消失在通往归墟深处的空间裂隙中。

类似的交易，在归墟各处阴影里不断上演。亡命徒们用命换来的古物，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汇聚到乔宇指定的地点——一座位于归墟核心、依托巨大古兽骸骨建造的庞大熔铸工坊。

工坊深处，巨大的空间被翻腾的赤红色热浪和弥漫的金属粉尘所充斥。数十座依地脉火眼而建的巨型熔炉如同沉睡的凶兽，炉膛内翻滚着炽白或暗金的高温熔液，出沉闷如巨兽低吼的咆哮。沉重的锻打声此起彼伏，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刺目的火星迸溅，如同下了一场短暂而狂暴的流星雨。空气灼热得扭曲，吸上一口，仿佛肺腑都要燃烧起来。汗水刚从皮肤渗出，瞬间就被蒸，只在妖众工匠们虬结的肌肉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

乔宇站在工坊中央一座最高的黑石平台上，玄衣无风自动，隔绝了下方恐怖的热浪。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幅巨大的光幕，上面密密麻麻流动着无数符文和数据，正是通过各种渠道收集而来的古物清单。每一件古物旁，都详细标注着其探测出的能量属性、强度、蕴含的本源特性、凶煞指数、乃至其可能带来的负面精神侵蚀强度。信息之庞杂，足以让任何一位炼器大师头晕目眩。

他双眸深处，有淡金色的光芒在流转，如同高运转的星辰。指尖在光幕上飞快地划动、点选、归类。那截来自“葬魔渊”的暗金魔骨，被标记为“极危-庚金灭绝煞源”；那枚“万龙冢”的逆鳞，标注为“神性-真龙不屈精魄”；那块布满星屑孔洞的奇异矿石，则显示为“稀有-虚空星核残片”；还有散着浓郁死亡气息的“幽冥蚀骨”、蕴含狂暴雷火的“夔雷角”、流淌着污秽黑水的“古神腐血结晶”……

材料被迅分流。蕴含纯粹、精炼、相对温和的洪荒灵气的古物被单独提取，送入一座座刻画着复杂聚灵阵法的偏殿。在那里，专门训练的妖众会启动阵法，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古物中的灵气抽取出来，如同榨取最珍贵的汁液。这些灵气被压缩、提纯，最终化作一团团氤氲着霞光或流淌着液态光华的灵源，储备在特制的玉髓容器中，成为驱动整个工坊、乃至未来神兵初胚的纯净能量。

而那些蕴含着强大本源力量，却桀骜不驯、充满凶煞意志或极端属性的核心材料，则被直接送往工坊最核心、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区域——乔宇的专属炼器台。

炼器台由一整块深紫色的“镇魂星核”雕琢而成，悬浮在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阴阳鱼阵法之上。阵法沟通着归墟深处最精纯的阴煞地火和一丝来自洪荒破碎本源的力量，提供着锻造所需的恐怖热力与压制万物的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