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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踏上征途（第2页）

他微微侧，目光投向西方。越过嘉峪关巍峨的城楼，投向那片被残阳染成暗红血色的、广袤而陌生的土地——河西走廊的尽头，天竺僧兵盘踞的西域深处。

大地苍茫，风沙如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杂着檀香、血腥与奇异能量的气息，顺着凛冽的西风，遥遥飘来。

凌天的瞳孔深处，沉寂的暗金光芒，倏然跳动了一下。

疏勒河谷，烽烟如柱。浑浊的赤水河呜咽着流淌，河水卷着沙砾和未及冲淡的血色。河谷两侧，原本丰美的草场此刻已化为修罗屠场。破碎的唐军旌旗浸泡在血泥中，倒毙的战马和士卒尸体层层叠叠，大多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姿态，仿佛死前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内脏的腥臊和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烦躁眩晕的梵唱低吟残留。

河谷西侧，一片相对高耸的赤褐色岩坡上，数千名身披赭黄或暗红僧袍的天竺僧兵无声肃立。他们大多赤足，脚踝上系着古朴的铜铃，却诡异地不出丝毫声响。烈日下，他们深褐色的皮肤油亮，肌肉线条如铜浇铁铸，眼神狂热而空洞，手中持着各种奇形兵器——沉重的伏魔杵、月牙般的戒刀、或是缠绕着森白兽骨的长棍。

为一名身形异常高大、几乎出常人身量一半的魁梧老僧，盘膝而坐。他肤色漆黑如炭，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奇异金色刺青，如同古老的封印图案。身披一袭仿佛由无数金箔缀成的沉重袈裟，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他眼帘低垂，双手结着一个繁复的莲花印置于腹前，干瘪的嘴唇无声开合着，周身散着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扭曲空气的炽热气息。他便是此次僧兵大军的最高精神领袖与力量核心——毗卢遮那寺座，摩罗耶。

一名斥候僧兵如同一道鬼魅的暗影，无声地滑跪到摩罗耶身前，额头紧贴滚烫的砂石地面，声音带着信徒特有的狂热与敬畏：“座尊者！唐狗援军已至谷口！领兵之人……气息古怪，属下……看不透！但他身后唐军士气萎靡，不堪一击！”

摩罗耶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瞳竟非人族的黑白分明，而是如同两颗燃烧的熔岩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那目光穿透空间，瞬间锁定了河谷东侧入口处，那支正缓缓开进战场、同样弥漫着浓浓死寂气息的唐军队伍。

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军阵最前方，那个端坐在普通战马上、身披黯淡铠甲的身影——凌天。

“唔……”摩罗耶出一声低沉沙哑、如同两块锈铁摩擦的鼻音。熔岩般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真正属于“人”的疑惑。他强大的精神念力扫过那个年轻的身影，却如同撞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虚空！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连生命本身应有的“波动”都微弱到近乎虚无！唯有一股……如同沉睡的太古火山般的、内敛到极致的、令他眉心隐隐刺痛的纯粹炽热感！

“有趣……”摩罗耶嘴角咧开一丝非人的弧度，露出森白如同野兽的牙齿，“非佛非魔，非生非死……身蕴大日之精，却无丝毫慈悲之意……唐国，竟出了此等异数？”他低沉晦涩的天竺古语如同诅咒，“既非我佛门护法明王……那便是异端邪魔！当以忿怒之火，焚其形骸，拘其魂灵，为我佛前灯油！”他骤然抬头，熔岩之瞳锁定凌天，一声如同狮吼龙吟般的咆哮，裹挟着灼热的精神冲击，轰然炸响在河谷上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唐军和僧兵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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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唵——！阿——！弥——哩——！吽——！”

“吼——！”数千僧兵如同被点燃的干柴，齐声出震天动地的咆哮！狂热瞬间沸腾！最前排数百名手持沉重伏魔杵、袒露着岩石般虬结肌肉的僧兵，眼中血光大盛，赤足猛踏地面！

轰！轰！轰！

大地剧烈震颤！狂暴的力量从他们脚下炸开，坚硬的河谷地面竟被踏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纹！这些僧兵如同被巨弩射出的人形炮弹，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和刺鼻的汗臭、体味，卷起漫天沙石，化作一片急膨胀的赭红色狂潮，悍然冲向立足未稳的唐军前锋！他们冲锋的姿态毫无章法，却带着一种原始蛮荒的毁灭力量，沉重的伏魔杵拖在身后，在地面犁开深沟，只待冲入阵中，便是血肉横飞的砸击！

唐军前锋阵列瞬间大乱！士卒本就因凌天的“灾星”之名而士气低落，此刻面对这非人般的蛮力冲锋，恐惧彻底压垮了意志！

“妖僧！妖法！”“跑……跑啊！”崩溃如同瘟疫蔓延。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点将台上，一直如同雕塑般静默的凌天，眉心猛地一跳！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被蝼蚁挑衅的暴虐戾气轰然炸开！识海中，东皇钟虚影似乎感受到这股纯粹的毁灭意念，竟微微加了震荡！嗡……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属于“人”的温度，只剩下两轮骤然点燃的、冰冷燃烧的暗金太阳！

他甚至不屑于拔剑，更不屑于下令。面对那片席卷而至、散着腥臭狂躁气息的赭红狂潮，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五指张开，掌心向前。

“呼——嗤——！”

仿佛虚空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点燃！一道纯粹由光与热构成的、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火线，毫无征兆地从他掌心喷射而出！那火焰并非凡火，它呈现一种神圣又恐怖的流体状态，边缘的金芒锐利得能切割视线！温度之高，令火线周围的空气瞬间扭曲塌陷，出刺耳的、仿佛空间本身都在被灼穿的尖啸！

金色的火线如同死神的镰刃，无视距离，瞬间切入那片汹涌的僧兵狂潮！

噗！噗！噗！噗！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连串令人牙酸心悸的、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凝固油脂的轻微闷响！

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凶悍僧兵，身体在与那金色火线接触的刹那，如同骄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燃烧的过程，没有挣扎的残影，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只有原地留下的一道道狭长的、边缘闪烁着暗红琉璃光泽的沟壑，散出恐怖的高温！

金色的火线余势未歇，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扩散、蔓延！化作一片席卷而出的扇形火浪！度之快，越了凡俗视觉的捕捉极限！

后方紧随冲锋的僧兵，眼中的狂热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和茫然取代。他们只看到前方同伴的身影诡异地消失，随即身体便被一片纯粹的金色光芒吞没！连惨叫都来不及出，同样在万分之一秒内化为虚无！

金色的火海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在唐军阵前骤然立起，又瞬间熄灭。原地，只留下数百道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冒着袅袅青烟与刺鼻焦糊味的琉璃沟壑，构成了河谷入口处一片狰狞而诡异的死亡禁区！之前冲锋的数百僧兵，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抹去！唯有地面上残留的琉璃沟壑，昭示着那毁灭性的一击绝非幻觉。

死寂！

比冲锋前更加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疏勒河谷！

唐军士卒脸上的恐惧彻底凝固，嘴巴大张着，却不出任何声音，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那片瞬间出现的琉璃地狱。

岩坡之上，所有僧兵的狂热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咽喉。他们眼中的血色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握着兵器的手指剧烈颤抖。

盘坐的摩罗耶座，熔岩般的眼瞳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脸上纵横的金色刺青都仿佛活了过来，急扭动！他身上那如同水波般扭曲空气的炽热气息剧烈地波动起来！

“大日……真火？！”一个古老而充满恐惧的词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从摩罗耶干裂的嘴唇中挤出。他那双熔岩之瞳死死锁定河谷入口处那个依旧端坐在马背上、缓缓收回右手的年轻身影。凌天周身并无冲天的气势，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安静”。

但摩罗耶强大的精神感知却“看”到了：在那年轻躯体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浩瀚、古老、纯粹到令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太阳本源之力，如同沉睡的星核，正散着无声的咆哮！那是越了佛门任何“大日如来”法相真意的、仿佛源自宇宙混沌初开时的原始炽热！它所代表的，是绝对的焚烧、绝对的净化、绝对的……毁灭！

这绝非人间之力！这绝非佛门护法！这……是域外凶星！是灭世之兆！

“结阵——！”摩罗耶座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远古凶兽，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轰然炸碎河谷的死寂！“八部天龙伏魔大阵！诛此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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