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都给老子住手!无法无天了!!”
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在门口响起!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棉袄、头戴破毡帽的马家集大队的老支书马振山。
拄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
他身后跟着几个闻讯赶来的村民,都被屋里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一屋子血污,还有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
这?
王春花踩下去的脚猛地顿在半空,周卫东掰扯的动作也僵在那里。
周婆子趁机挣脱,抱着那个蓝布荷包缩到墙角,眼神躲闪。
“马…马支书?”
王春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拨拨额前散乱的头发随即又梗起脖子。
“您老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这资本家的破鞋克死我兄弟,还想昧下抚恤金和他留下的东西!
我们老周家来拿回自家的东西,天经地义!”
沈令宁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她大口喘息着。
她顾不上这些,挣扎着抬起那只没被踩住的手,摊开满是泥污和血迹的掌心——那张被汗水浸湿、揉得皱巴巴的欠条。
“马……马大爷……”
她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抚恤金……她们抢走了……这是……卫国留给我的……欠条……是林三全的账……她们……也要抢……”
马振山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土屋,扫过沈令宁额角的血痕、散乱的头发和凌乱带血的衣衫。
又扫过缩在墙角抱着蓝布荷包的周婆子,最后落在王春花那张强横刻薄的脸上。
他握着拐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暴起青筋。
“好!好一个老周家!”
:我要随军!
马振山的声音不高,带着沉怒,却字字砸在人心上。
“卫国同志为了剿匪,尸骨未寒!你们就闯进他家里,打他的媳妇,抢他的娃?这就是你们老周家的门风?!
这就是你们对待他家属的态度?!”
王春花被老支书的威势慑住,脸色变了变,还想狡辩:“马支书,话不能这么说,她一个外人……”
“外人?”
马振山猛地一跺拐杖,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令宁同志是卫国明媒正娶的媳妇!是上了咱大队户籍的!是咱马家集的人!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娃,是卫国的种!
你们今天干的这叫人事儿吗?!”
他目光如同刀子,狠狠刮过周卫东和周婆子:“还有你们!老的糊涂,小的混账!滚出去!都给老子滚出去!
再敢踏进这屋一步,我让人把你们捆了蹲监狱去!”
周卫东嘴唇哆嗦着,嗫嚅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婆子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怀里的蓝布荷包差点掉地上。
王春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怨毒地剜了地上的沈令宁一眼。
又看看发怒的老支书和他身后几个目光不善,攥着拳头的村民,知道今天讨不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