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宁抱着熟睡的福宝,站在略显嘈杂的街头,额前没被头巾包住的碎发被风吹得向后倒伏,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带来一丝凉意。
她深吸一口气,目标明确——先填饱肚子,再办正事。
国营饭店“红星饭馆”的红漆木门敞开着,里面飘出诱人的饭菜香。
沈令宁抱着福宝走进去,找了个角落相对干净的位置坐下,墙上贴着红纸毛笔写的菜单和“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服务员穿着白围裙,并不打招呼,看沈令宁抱着孩子,神情冷淡。
“同志,一碗阳春面,一份炒青菜。”
沈令宁递上钱和粮票,她刻意没点肉菜,低调是生存法则。
等餐的间隙,她看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周围。
邻桌几个穿着劳动布工装、像是机械厂工人的汉子,正大口吃着油汪汪的红烧肉,大声谈论着车间里的事。
靠窗一桌,坐着一对衣着体面、干部模样的人,面前摆着罕见的白瓷小碟,里面是晶莹剔透的饺子。
面条很快端上来,清汤寡水,飘着几点葱花,炒青菜炒得干柴油水也少得可怜。
沈令宁毫不在意,一手将福宝揽在怀里,一手细心地挑着面条,吹凉了,小口小口地吃着。
怀福宝被香气勾醒:“唔……国营饭店的阳春面!传说中的清汤挂面!妈妈,给我留口汤尝尝味儿呗?”
小家伙的心声带着馋意。
沈令宁失笑,用筷子尖沾了一点点面汤,小心翼翼地抹在福宝微张的小嘴上。
“咂…这人间至味,是真没啥味儿……”
福宝咂咂嘴,有点小失望,但很快又被饭店里形形色色的人和声音吸引。
吃饱后,沈令宁并未立刻去信托商店。
她抱着福宝,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县城几条相对热闹的街巷转悠,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留心着李铁柱描述的特征。
她要先去黑市将手里的东西置换一下。
此时天色才不过早上八九点钟的时间,太阳高高升起,县城边缘一条污水横流、堆满杂物的死胡同深处,才隐隐有了人气。
这就是所谓的“鸽子市”,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劣质烟草味和一丝紧张气氛。
沈令宁裹紧洗得发白的旧头巾,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谨慎地穿梭在影影绰绰的人影间,将福宝抱在怀里,裹着一个黑灰色的大棉袄挡风。
她本来想着自己行为怪异,结果到了这里,每个人都是经过伪装的,神色匆匆,声音低低的像是跟特务接头一样,鬼鬼祟祟的。
沈令宁抱着孩子,看着还比这些人看着正常点。
她身上背着一个竹编的小背篓,这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给自己和福宝掩人耳目的工具,免得东西一会凭空出现吓到人。
她刻意压低身形,避开那些或探究或浑浊的目光,最终停在一个蹲在墙根、面前随意摆着几把蔫菜叶子的中年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