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坐不住的铁蛋和大毛就继续跑着玩去了,这大山里好玩的东西太多了。
太阳渐渐升起,温度越来越高。
沈令宁直起身,用手背蹭了下额角的细汗,目光投向更远处的山坡。
树木长得茂密,一人多高的杂草丛生,但山脚下确实踩出一条寸草不生的土路,蜿蜒着通向上方,看得出经常有人走。
“孙大娘,这山平时上来的人不少?”
沈令宁状似随意地问。
孙大娘刚把一把嫩生生的野蕨菜塞进背篓,那蕨菜芽尖还打着弯,碧绿碧绿的。
她走过来,顺着沈令宁的目光看了眼那条路:“可不是嘛。就前几年光景不好的时候,这山上的树皮都快让人剥干净了,野菜根都挖绝迹。
现在年景稍好了点,但谁家不想添补点嚼谷?砍柴、挖野菜、摘点野果子,都指望着这山呢。”
沈令宁点点头,心里有些沉:“都一样。那会儿在沪上,供应也紧,为了省点粮食,一天就喝两顿稀的,灌个水饱,走路都打晃。”
她话锋一转,像是被眼前的荒山触发了什么念头:“这几个山头,都归咱们基地管吧?看着土还行,就是荒着长草长灌木,怪可惜的。
要是能收拾出来,种点耐旱的果子,或者……我瞎琢磨啊,听说南边有的地方能在坡地上种茶,也不知道咱这气候成不成。”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孙大娘的反应,又看似无意地加了一句:“我好像在哪份旧报纸上瞥见过,说苏州那边就有公社组织种茶,不光自己喝,还能做成茶膏什么的,想法子换外汇呢。”
她话没说得太肯定,留了余地。
孙大娘是家属院里的老住户,消息灵通,一听这个,果然来了兴趣,眼睛都亮了几分:“茶膏?换外汇?这可真是新鲜事!小沈你懂得真多!”
她随即压低了点声音,“哎,你上次提了一句想包山,后来咋样了?有谱没?”
她显然把沈令宁的“瞎琢磨”和之前的话联系起来了。
沈令宁心里微动,知道话递过去了,但面上不露分毫,只是苦笑一下,拍了拍手上的灰。
“哪那么容易啊大娘。我就是自己胡思乱想,承包荒山这么大的事,政策允不允许两说,就算允许,我一个刚来的随军家属,成分又……唉,难。”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无奈和渴望,既表达了想法,又示了弱。
孙大娘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也是,这政策上的事儿,是得掰扯清楚。”
但她看沈令宁的眼神多了几分看重,觉得这年轻人有想法,不是光知道围着锅台转的。
不过沈令宁那句,可以集体种茶做茶膏换外汇的事,她记在了心里。
一行人摘够了槐花和野菜,顺着山路往下走。
路过山下那条浅河时,孙大娘家的孙子大毛和另一个叫铁蛋的半大小子玩心重,嗷嗷叫着脱了鞋就往河里跳,想去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