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宁则开始在家属院里有意无意地渗透这个想法。
她不再只跟孙大娘说,而是在大家闲聊时,带着忧虑提起:“眼看孩子一天天长大,光靠男人们那点津贴和粮票,日子紧巴巴的。
要是咱们家属也能有个正经事做,哪怕辛苦点,能给家里添点进项,该多好。”
她又会把话题引向荒山:“那后山那么大,荒着真可惜。要是能开出来,就算不种茶,种点耐旱的果子或者药材,咱们自己吃不了,是不是也能想想办法?”
先前孙大娘已明里暗里跟很多人说过荒山其实可以利的想法,不是没有人心动。
沈令宁此时说得模糊,重在引导别人自己去想,加上之前孙大娘的铺垫。
果然,一些日子过得紧巴的家属,如刘金凤,就动了心:“说的是啊!要是真能成,累点俺也不怕!”
但也有像隔壁老太太这样的泼冷水:“哼,说得轻巧,开荒是那么容易的?累死累活最后不成,喝西北风去?
别是有些人自己想出风头,拉着大家陪绑!”
沈令宁不与她争辩,只是笑笑:“婶子说得对,确实难。所以我也就是瞎想想。”
她以退为进,同时以另一种方式来让大家改观。
——
河滩边,沈令宁卷起裤腿,赤脚踩在沁凉的河水里。
午后的阳光把水面晒得微微发暖,但河底的石子依旧硌脚,她弯着腰,屏息凝神,轻轻翻开一块青黑色的石头。
底下“簌”地窜出两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她眼疾手快,从后方精准地捏住背壳,扔进脚边的旧木桶里。
桶里已经有了小半桶,暗红色的甲壳相互碰撞,发出窸窣的脆响。
福宝坐在岸边树荫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小脚丫拍打着水面,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桶。
方法都是福宝教的,她是很好的执行者。
让她也对祖国的未来更加好奇,福宝说这个夹人虫在后世一盘卖几十块钱!
天爷,真是不敢想象!
沈令宁笑了笑,额角的汗珠滑落。
这东西没人要,抓起来不难,就是处理起来费事。但她心里有盘算。
这几天,她隔三差五就来抓一次,每次都不多抓,就小半桶。
回家后,费大力气刷洗干净,再用家里有限的调料:干辣椒、蒜头、姜片、粗盐,狠狠爆炒。
那霸道浓烈的鲜香每次都能飘出小院,勾得左邻右舍的孩子扒着门框咽口水。
她也不吝啬。炒好了,总会给孙大娘家送一碗,给刘金凤家送一碗,给另外几家平日里还算和气、或者家里有馋嘴孩子的人家送几颗尝尝味。
“嫂子,河里捞的,不值钱的东西,我胡乱做的,给孩子当个零嘴磨磨牙。”
“婶子,尝尝鲜,别嫌弃。”
态度谦和,理由充分——给孩子尝鲜。
收到的人家,一开始还迟疑,但那味道实在诱人,孩子一吃就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