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反而是最自在的。
这种僵持的局面,直到几天后的一次晚饭被打破。
这天轮到老二家的王大雪做饭,她心里有气,故意把粥煮得特别稀,窝窝头也做得又小又硬。
吃饭时,李春花照例分饭,看着盆里那点可怜的米粒,再看看明显刚偷吃了东西的王大雪,一股邪火没忍住,骂骂咧咧起来:“一个个都是讨债鬼,干活不行,吃饭倒积极,看看这粥清得能照镜子,米呢?进了哪个饿死鬼的肚子了?”
她骂着骂着,习惯性地就把矛头指向了坐在角落,正在干饭的十月:“哼,那生不出蛋的倒是最清闲,天天吃现成的,也不怕噎死。”
十月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春花。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想起了十月前几天的战绩。
李春花被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这几天十月没发作,她强撑着嘟囔道:“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
十月没说话,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碗,双手抓住了厚重的木头饭桌边缘。
周老汉眼皮狂跳,猛地喊道:“老三家的,你要干啥?”
话音未落,十月双臂一用力,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和碗碟碰撞的脆响,整张饭桌被她猛地掀翻了过去。
稀粥、咸菜、窝窝头……连同碗筷盆碟,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啊!”女人们尖叫起来。
孩子们吓得大哭。
男人们目瞪口呆。
十月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声音冷得像冰:“我说过,吃饭就吃饭,谁再找我不痛快,谁都别吃。”
她环视一圈,看着一张张震惊又愤怒的脸:“看来,你们是没长记性。也好,今晚谁都别吃了,饿着吧,好好长长记性。”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自己屋去了。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李春花终于崩溃的嚎啕大哭,以及周老汉咬牙切齿地怒骂“都说了叫你别招惹她”。
这一夜除了十月还吃了几口外,周家上下都饿着肚子,粒米未进。
年代文里的老黄牛觉醒了5
这一晚,周家上下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孩子们哭累了才睡去,大人们则肚子唱着空城计,睁着眼熬到天亮。
第二天哭了大半晚上的李春花,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肿着一双核桃眼主动煮了粥,蒸了窝头,甚至难得地炒了一小碟咸菜疙瘩丝。
其他人当然看出老娘哭了,也知道她哭的原因,但由于实在怕十月发疯,餐桌上愣是没人敢吭声。
等一家子默默地吃了早饭,周老汉就哑着嗓子把所有人都叫住,主持了第一次家庭分工会,会议内容自然是关于家里那些活计的。
连齐家都拿齐十月没办法,那家里的活就不能让几个女人像之前那么继续糊弄了,得重新立个规矩才行。
“打今儿起,老大家的挑水煮饭,老二家的打扫喂猪,老三,”周老汉顿了顿,再开口已经直接略过了十月,“老四家的洗衣服缝衣服,老五就捡柴砍柴,家里活呢也就这些,以后你们四个就每个星期按着顺序轮换着干。”
老大老二倒是没意见,他们心里也清楚,村里别人家媳妇儿都是这么分工干的,也就他们家的活这些年都让老三家一个人揽了去。
可老四就不乐意了,他媳妇儿可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当初娶媳妇儿的时候他就说了,做他的媳妇儿不用干活,上面那么多哥哥嫂子呢,轮不到他媳妇儿干。
这会儿看到媳妇儿瞟过来的目光,周四河知道自己该开口了,当即就对媳妇儿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嬉皮笑脸的凑到周老汉跟前,说起了好话:“爸,我媳妇身体弱,她笨手笨脚的也不会干活,而且前几天她挑水扭了脚还没好呢,我看你就让嫂子们多干点,就别让我媳妇干活了呗!”
这话其他人可听不下去了,都是当儿媳妇的,就她陈秀娟金贵啊?
王大雪第一个不满:“爸,你可不能偏心啊,老四家的不会干可以学啊,而且扭了脚咋就不能干活啊?又不是都用脚做事的。”
杨丽丽冲着老四翻了个白眼:“老四你要是心疼媳妇儿就替她干了,可不兴让我们做嫂子的替你心疼,我们也是人,我们也会累。”
周小溪:“要是四嫂不干,那我也不干了。”
周老汉就是再偏心老四,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表现出来。
他一把将老四的脑袋拍开,没好气地说:“滚滚滚,女人家的事,你个大男人掺和什么?就按我说的,以后都轮着来。”
陈秀娟脸上柔和的笑僵住了,她当初顶着家里的压力,非要嫁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懒汉周四河,图得就是周四河那句“嫁给我,啥也不用你干,我把你当王妃娘娘伺候”,这才三年呢,这话就不作数啦?
周四河还要再争几句,可周老汉已经叫大伙儿散会了。
十月一脸事不关己,第一个起身离开,反正也没她的事。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好好的想想未来。
一直待在周家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可她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
现在是七十年代末,在这个集体公社的年代,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但政策表面上依旧紧绷,实际上坚冰已经开始出现裂缝,用不了几年,改革的春风就会吹遍大地。
可以说只要赶上那阵风的人,几乎都发财了。
其实十月想过用原主记忆和小说剧情来走捷近,但原主死得早,又天天围着周家这一亩三分地打转,是真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