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甚至因为这一个字而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我就是知道我是gay。”封羽说,“我喜欢哪个男的,我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喜欢他。”
钟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是高兴,也不能说是失望。他只轻轻地笑了笑,为自己刚刚心底里产生的荒谬猜测而啼笑皆非。
封羽听见电话这边的轻笑,忐忑地问:
“哥,你笑什么?”
封羽不是不想说钟昳的名字,可他连钟昳的门槛还没有够到,他甚至不知道钟昳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可展的、成熟的男人……他不敢轻易冒进。
“没有。”钟昳说,“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封羽确实把话说得很可爱,那是一种合乎年龄的可爱——在他眼里,一辈子短得像可以挥霍的一分钟,这一分钟没挥霍够,还有下一分钟。
“可爱”是什么形容词?封羽有些沮丧,这是一个褒义词,却绝不是一个形容成熟男人的词汇。
“哥你别再拿我当小孩了。”封羽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他想了想,还专门补充了一句:“而且已经大学毕业了。”
是可以谈恋爱,可以结婚,可以负责任的年纪。
“是吗,大学毕业了,”钟昳说,“这么厉害啊?”
“当然了,”封羽哼了一声,颇有些骄傲地说,“是全球前十的音乐院校。”
他看过那个林什么的简介,比他差远了。
“前十?”钟昳微微惊讶,真心实意地夸奖道,“好厉害。”
封羽显然对钟昳的夸奖十分受用,一下感觉浑身血都热了。
“这还不算什么,”封羽说,“这学校学费可贵了,我没靠家里,所有费用都是我一个人负担的。”
那个林什么做得到吗?
钟昳却问:“那你过得好吗?”
见面会一别后,钟昳就没再见过封羽。他不知道封羽后来去了哪里,有什么新的变化。他也不知道,封羽后来是怎么长大的,是否还会像小时候那样孤单。
封羽没想到钟昳会问他这个,他顿了顿,说:“前两年挺好的。”
“为什么是‘前两年’,”钟昳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后面呢?”
后面……钟昳就谈恋爱了。
回想起那段惨不忍睹的日子,封羽都挑不出几句好说的。
“后面也挺好的,”封羽到底还是没说那些不开心的,“我们学校活动很多的,我每天都出去玩。”如果借酒消愁也算出去玩的话。
钟昳挑了挑眉,问:“那你还有好好学习吗?”
“当然有了,我年年拿奖学金的。”封羽忍不住说,“我们学校那个英国老头给分可低了,但是他的课我都是最高分。”
“而且我一学期修五门课,别人都是四门。所以我毕业比别人早……”
钟昳安安静静地听着。
时不时冒出一句:“好厉害。”
或者一句:“我们封羽这么棒呢?”
封羽在他的夸奖之中越说越兴奋:
“我还是那一届的本科生代表呢,哥,你不知道那一年只有我一个中国人——”
封羽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钟昳又在拿他当小孩哄。
钟昳没听见下文,还问:“怎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