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师尊殿,楚黎让墨渊在炭盆边坐着,自己去药柜翻出瓶活血化瘀的药膏。他把药膏塞进墨渊手里:“自己擦擦膝盖。”
“谢谢师尊。”墨渊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楚黎没应声,转身去了偏殿。夜惊风正在练剑,左臂的布条又松了,见他进来,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过来。”楚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夜惊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楚黎解开他胳膊上的布条,见伤口又裂开了,眉头皱得更紧:“说了让你别乱动,怎么不听?”
“我不想输给云舒。”夜惊风的声音闷闷的,“大比快开始了。”
楚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孩子看着莽撞,心里却比谁都在意输赢。他叹了口气,拿出新药仔细涂抹:“输赢不重要,别再把胳膊练废了。”
夜惊风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楚黎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沾着药膏,动作轻柔得不像传闻中那个疯批师尊。少年的耳尖又开始发烫,慌忙别过脸。
上好药,楚黎刚想让他回去休息,就见云舒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看到墨渊坐在炭盆边,手里还拿着药膏,眼里的光暗了暗。
“师尊,这是给大师兄熬的驱寒汤。”云舒把药碗放在桌上,声音柔柔的,“大师兄在思过崖冻了三天,怕是受了寒。”
墨渊抬头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多谢三师弟。”
“应该的。”云舒笑了笑,目光却在夜惊风胳膊上的新布条上转了一圈,“二师兄的伤还没好?看来是练得太急了。”
夜惊风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我练不练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担心二师兄赶不上大比。”云舒低下头,声音委屈,“毕竟……机会难得。”
“你什么意思?”夜惊风猛地站起来,胳膊上的伤口又被扯到,疼得他龇牙咧嘴。
“够了。”楚黎沉声喝止,“都给我安分点。”
两人同时低下头,却都憋着股气。楚黎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只觉得头疼。他这师尊当得,比当社畜还累。
“墨渊,把药喝了就回去休息。”楚黎道,“夜惊风,继续练你的剑,别再跟人吵架。云舒,跟我来书房。”
云舒眼睛亮了亮,连忙跟上楚黎。墨渊看着他们的背影,端着药碗的手微微发颤,药汁晃出了几滴,落在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
书房里,楚黎把一本《凝神静气诀》扔给云舒:“抄三遍,明天给我。”
云舒愣了一下:“师尊,弟子做错什么了吗?”
“你觉得你没错?”楚黎看着他,“明知道夜惊风性子急,还故意说那些话激他,这就是你所谓的乖巧?”
云舒的脸瞬间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只是……只是担心二师兄……”
“担心就该盼着他好,不是盼着他出错。”楚黎的声音冷了些,“云舒,你天资好,心思细,本该是三人里最懂事的,别让我失望。”
云舒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书页上,晕开一小团墨迹。他哽咽着:“弟子知错了……”
看着少年哭得肩膀发颤的样子,楚黎心里的火气又降了下去。他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去抄书吧。”
云舒点点头,拿起书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楚黎一眼,眼里的委屈里藏着点别的东西,快得让人抓不住。
“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楚黎靠在椅背上,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脑海里的系统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
【当前黑化值:】
【墨渊:91】
【夜惊风:86】
【云舒:88】
楚黎:“……”
墨渊降了1,云舒没涨,夜惊风又降了1。这忽上忽下的数字,看得他眼花缭乱。
他拿起桌上的《凝神静气诀》,指尖划过泛黄的书脊,突然觉得这三个徒弟就像这书页上的字,看似规整,实则笔锋里都藏着自己的棱角。他想把这些棱角磨平,却不小心磨出了更深的刻痕。
窗外的阳光透过雪后初霁的云层照进来,落在书案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楚黎看着那片光影,突然有些迷茫。
他到底是在改命,还是在把他们推向另一条未知的路?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他想要的生机,还是另一场万劫不复?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宗门大比就在眼前,而这三个徒弟之间的暗涌,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思过崖的雪化了,可有些东西,却像是被冻在了心底,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消融。
宗门大比前一日,演武场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灰色的石板地,上面刻着的聚灵阵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弟子们穿着簇新的弟子服来回穿梭,空气中弥漫着既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楚黎站在观礼台的角落里,看着下方三个徒弟的身影。
墨渊正在练习《疾风剑法》,剑光凌厉,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显然是把思过崖的寒气都融进了剑意里。夜惊风在不远处扎马步,左臂的布条又紧了些,少年咬着牙,额上渗着薄汗,却没偷懒。云舒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低头擦拭着佩剑,阳光落在他侧脸,安静得像幅画。
三人离得不远,却像是隔着无形的墙,谁也不看谁。
“师尊。”身后传来脚步声,掌门玄清真人捋着胡须走来,眼神落在墨渊身上,“你这大徒弟,剑法越发精进了,今年的头名怕是非他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