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侍卫木着脸张口。
“有令!”王润翻手抄起玉简,犹豫了一下,又换成竹简,砸到那侍卫的头上,“滚!一天天憋不出个屁来!我都说了,烧点灵力又怎么了?我年纪轻修炼两天不就回来了?用得着我娘操那老心?!”
“而我问两句宋清扶走到哪了又不行?我俩这辈子可都不能再见了,这都不行?!”
“这……”侍卫朝外招招手,一窝侍卫蜂拥而入,开始收拾起地面残局,“夫人身边的黄鹂姑娘是这么说的——”
“说什么?”王润盯着侍卫。
“说……!那婢女识相,拿了王家给的补偿,早已安然离府,去寻她的逍遥自在了。”侍卫一五一十地仿着黄鹂的语气说了,王润听了,表情有些怔然,久了,失魂落魄地道出一句,“这样吗……”
“离了我,过得逍遥自在吗……也挺好的。”王润喃喃道。
他的手无意识地覆上腹部,眼神飘忽,落在了那被他打翻了的灵食物汤药上,似是想什么,笑的比哭难看,向那侍卫命令道,“喂,药和吃的按时给我上上,本少爷想通了,进补点灵药灵食……恢复得快一点。”
侍卫的脸上,出现了有别于“木愣愣”的波动,他那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站得更直了些,而后,侍卫立刻躬身,声音比之先前,洪亮而清晰,“是!少爷!小的这就去办!”
老天爷呀!这位祖宗终于肯吃东西吃药了!
侍卫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小
跑着出去吩咐厨房准备新的灵食和汤药。
终于啊,终于!能向夫人交差了!
侍卫感恩涕零,行走如风。
他身后的王润,抚摸着小腹,眼神意味不明。
快一点吧,赶在她开始生长发育、像她哥哥宋礼一般掠夺我的灵力之前——快一点吧。
要是……这孩子能长得慢些,就好了。
王润慢慢地坐下,长舒一口气。
慢些的话,就好了。
他生宋礼,可是生生被从筑基七层耗到差点跌到炼气期,若是这孩子也和她亲兄长一样……到时,瞒着母亲,对他来说,必然更难。
……也没事,王润思衬着,母亲察觉异样,哪有他自绝经脉快。不过一死了之,摆脱这无趣人世,先一步去黄泉侯着宋清扶罢了。
但,王润活着一日,宋清扶就拥有一日的正室——他绝对不要让孩子那个不知道在哪个墙壁上攀爬着藤蔓的小院里,滋润地躺在摇椅上的亲娘,有合理的理由去沾花惹草,注视别人、拥抱别人、爱着别人!
孩子那个不知道在哪个墙壁上攀爬着藤蔓的小院里,滋润地躺在摇椅上的亲娘——宋清扶在坠崖的半途上,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有着几次模拟记忆,深知落崖时机再晚点,能撞上爬得更高采药的苏柳和风云深,到时候风云深打出的清气,能最大限度减缓她落地时受到的伤害,便刻意在追逐时稍稍放慢了速度。
其实也没有多久,这会儿下去,应当是差不多了。
“到底是谁念叨我啊?”她不解极了,“大汉?王夫人——王润?宋礼?”
没等她想出个结果,一声轻“咦”便从她的耳边传了来。
宋清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没有脚、半身透明的白发男子,他飘在白雾之中,面孔忽隐忽现,看起来很年轻。
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朴素的黑衣青年,正背着一个箩筐扒在悬崖上撬药草。
嘿!风云深!好师傅!
宋清扶两眼一亮,卯足了劲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吾命将休啊——英雄好汉——救命啊!”
杀蛇
宋清扶的呼救声,被呼啸的罡风吹得支离破碎。她下坠之势极快,翻滚的灰白云雾将她包裹在内,无时不刻不在侵蚀她的护体灵力。
寒意与湿气刺骨,失重感没有让宋清扶慌神,她紧紧盯着那个浮现在白雾之中,半身透明的魂体,继续大喊道,“救命啊!”
白发魂体讶异地朝她轻笑了一下。紧接着,他打出一股清气,这清气非常凝练,精准无比地托住了宋清扶急速下坠的身躯。
下坠之势骤减!
宋清扶只觉周身一轻,那清气层层消解、彻底解除了她坠在崖底,尸骨无存的可能。不过,那白雾似是如活物有意识一般,认识到了孰强孰弱,对身下清气的侵蚀,要比对她护体灵力的侵蚀,重的多得多。
她深知,不能完全依靠风云深这个好师傅的帮助,自己没有停止运功的同时,因为离崖底越近,灰白云雾就越稀疏,看到地面的第一眼,她便已经开始在空中调整落地姿态了。
“啪!”
脚踏实地!
宋清扶足尖轻点,一个旋身稳住身形,动作干净利落。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出事,但自高空中坠落,难免会产生点心悸情绪,她深吸一口谷底阴冷潮湿、带着浓郁草木腐朽和淡淡腥气味儿的空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危机尚未解除,她观察四周,在浓郁不散的雾气中发现好师兄苏柳——现在还不是师兄,黑衣青年还扒在岩壁上,慢吞吞地往下下来,不用想也知道,寄居在戒指中的风云深,肯定也伴在他的身边。
苏柳走到哪儿,离不开戒指的风云深肯定也就走到哪。
宋清扶收回视线。
她现在……还有事要做。
斧面上有着斑斑锈迹的彪形大汉同款大斧,被她紧攥在手中,宋清扶往东边一棵熟悉的大树处慢慢靠去,随后,在心中默数了几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