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时,魏帝微微笑着欲同张皇后携手同行,不料张皇后先一步错身而过,魏帝笑容一下子僵持在了脸上,正握拳置于唇边堪堪掩盖时,这时御前总管忽而小声凑了过来,禀报道:“陛下,那日……那位陆夫人的身份老奴探寻到了,陛下可还记得明德十九年那场春日宴……”
魏帝想起了什么,只猛地一惊,道:“你是说……”说着,又猛地皱眉道:“那日那粉衫女子不是失足落水了么?”
便见吕公公弓着身子小声道:“那日落水的亦是一名粉衫女子不假,不过恐怕死的令有其人……”
“所以,你是说那人还活着,是陆卿现如今的夫人……”
魏帝大为震惊,眉头一度紧锁不松。
他当年被霍贵妃强塞了两名侧妃,但他都不喜,一直没有碰过,后来在春日宴上酒醉曾临幸过一个粉衫女子,因那日醉酒,又是他记事以来第一人,故而暗留心中,曾亲口许诺对方他日必封她为美人,并领她入东宫。
结果,没想到第二日清醒过来,才得知对方已殒命湖中,他知是被霍贵妃所害,还曾内疚许久。
如今,只见魏帝眯着双眼远远朝着陆家席位方向探去,便见那抹方才还在台上受他封赏的飒爽之姿正好映入眼帘,再看到那抹身姿时,不知为何,魏帝心头猛地一跳。
而台下,陆绥安刚回到席位,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瞬间应声而来——
“姓陆的,你……你竟胆敢诓骗本郡主——”
福阳郡主火辣辣的鞭子瞬间朝着陆绥安的背影直晃晃抽打而来。
第77章
话说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猝不及防,在所有人还未曾反应过来之际,陆绥安背后就好似跟长了双眼睛似的,径直抬手直接徒手接住了那突如其来的一鞭子,而后转过身去,淡淡扫了那怒气冲冲之人一眼,直径将对方手中的鞭子一把拽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纷纷吓了一大跳。
福阳郡主一鞭子抽打不成,鞭子还被夺走了,又被陆绥安那漠视的一眼扫得心窝子里头直冒火。
她一度气得双眼瞪圆,胸前剧烈起伏着,只吭哧吭哧几步一把气冲冲冲到陆绥安跟前,冲着他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的质问道:“陆绥安,你是不是在耍本郡主,本郡主要你亲口回答本郡主,那日救下本郡主的人究竟是谁?”
福阳如同一只拼命扑扇着翅膀的鹌鹑,大有一种对方若不如实招来,她便要挥动着翅膀将对方一翅膀拍死的架势。
同她气势汹汹的架势相比,陆绥安甚至连个眉眼都不曾抬一下,只淡淡挑眉道:“方才陆某人在御前不是说了么,救下郡主的是陆某的夫人。”
他云淡风轻的话语一出。
对面福阳郡主眼睛都一度要气红了,只咬牙切齿道:“那……那那日你为何认下了。”
陆绥安面不改色道:“是郡主一直在感恩戴德,陆某记得陆某可从未亲口说过救下郡主之人是我。”
他翻脸不人的话语一时将福阳郡主整个噎住在原地。
福阳郡主张了张嘴,偏又有些无力反驳。
这才想起那日她寻到大理寺前去报恩,却是十句中有九句都是她一直在感恩戴德,他间或淡淡回应一二,确实从未曾亲口承认过救下她之人就是他。
可是,他虽不曾亲口承认,但那态度显然是默认了,甚至还让她帮他一个忙。
没想到不过才几日功夫,便彻底翻脸不认人了。
福阳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偏张了张嘴,竟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福阳郡主长这么大,从未像今日这般吃瘪过,气得她双眼一翻,险些就要昏倒过去了。
不多时,只见福阳气得浑身发抖,转而气呼呼朝着沈安宁方向一把冲了过来,忽而直接一把拉住了沈安宁的衣袖,朝着她毫不犹豫直接告状,毫不犹豫直接出卖道:“沈氏——”
话一出口,便见福阳语气一顿,不多时,只见她咬着牙关,仿佛有些为难,最终还是选择破釜沉舟,一口气直怒喷起来,道:“宁姐姐,这些日子并非本郡主有意同你作对,那日亦并非我有意要刁难你,非要同你比试,这一切都是姓陆的那个贱人在背后挑唆的,都是他让我争对你,让我刁难你,让我故意气你的。”
说这话时,福阳一度气得话语颠三倒四道:“就连这几日每日送给你们二人,不对,是送给那姓陆的汤食,都是姓陆的那个贱人在背后指使我的,宁姐姐,都是他在背后搞鬼,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信我,要我是一开始就知道救我的人是你,我怎会被他利用——”
福阳郡主拉着沈安宁义愤填膺的讨伐起了陆绥安。
她嘴里一口一个“姓陆的贱人”听得沈安宁目瞪口呆,这还是这几日一连几日殷切给那陆绥安赠送汤食,在赛台上不顾众人非议为他拼命摇旗呐喊,甚至为了他,霸道张狂的逼迫她和离的那个福阳郡主么?
怎么转眼之间这对契合的救命恩人与被救者之间就开始分道扬镳了呢?
福阳郡主今日怎么了,她怎么听不懂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看不懂眼前这一切呢?
陆绥安指使她为难她,刁难她,为了气她?陆绥安还让她给他自己赠送汤食?
为什么?
沈安宁只觉得她有限的脑力,快要吃不懂眼前这个大瓜了。
一时迷糊的视线朝着身旁制造瓜的瓜主正身身上看去——
便见陆绥安依然是面不改色,甚至嘴角微微溢出一道淡讽的嘲笑道:“郡主莫不是以为陆某人同郡主一样无聊罢?”
说着,淡淡扫了那福阳郡主一眼,竟脸不红心不跳道:“郡主报恩报错了人,是自己愚蠢,有则改之无则加冕便是,犯不着这般狗急跳墙,四处攀咬!”
陆绥安非但不承认这一切,竟还矢口否认,竟还倒打一耙,关键是,在场所有人竟全部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看向她的眼神开始透着一丝微妙和意味深长。
那一瞬间,福阳好似变成了一个小丑,一个为了报恩,拼命争夺男人,报错恩后又气急败坏推卸一切责任,大呼小叫的小丑?
“你——”
福阳气
得双眼一翻,险些直接气得原地去世。
偏她说又说不过他,辨又辨不明,只气得在原地一顿跺脚,最终拉着沈安宁的手气得双眼通红道:“他就是贱人,是个老谋深算的心机男,宁姐姐,你千万莫要信他,今日他利用我,明日便会利用你,你早晚被他啃得连根骨头都剩不下——”
福阳无能狂吠,只能气得不断在沈安宁面前拼命揭发陆绥安这人的真实面目。
直到说到一半,陆绥安忽而一把握着沈安宁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一路拉到了远离福阳郡主数步远的位置,这才朝着那发疯的福阳郡主淡淡道:“夫人不经吓,郡主还是莫要在夫人面前搬弄是非了。”
说着,冲着常礼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