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养女陆安然躺在血泊里,已是人事不知,幼子陆靖行搂着人嚎作一团,而长子陆绥安背着手,攥拳负身一旁,面色阴郁得厉害。
这离奇一幕瞬间震惊了二人,二人对视了一眼后,萧氏已然来不及盘问任何事情,当即面色一变后,只噌地一下扑了过来,搂过陆安然便一脸焦急慌乱道:“然儿,然儿,快醒醒,快醒醒,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却见女儿身上衣衫不整,一身衣袍胡乱的拢在肩头,一瞧便知是临时匆匆整理过的,只需一眼,萧氏便已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当即只噌地一下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在陆靖行和陆绥安脸上一一扫过,只咬牙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萧氏一贯以端庄优雅示人,这是她少见的动怒时刻。
问这话时,萧氏连牙齿都在打颤。
陆靖行嗫嚅着说不出任何话来。
萧氏便噌地一下将锋利的目光投到了陆绥安身上,却只见他阴着张脸面,不发一语。
萧氏瞬间气红了眼眶。
陆景融见状,立马压下心中惊魂,上前打着圆场道:“先别问这么多了,还不赶快将人送去雪居,大夫正在赶来的路上,莫要在耽搁了。”
陆景融这话一出,众人这才缓过神来,陆靖行当即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陆安然,猛地朝外走去,不多时,一大群人马一路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话说他们前脚刚到雪居,大夫后脚便匆匆跟了过来,陆安然撞破了头,整个人陷入昏迷不醒中,萧氏亲自在房内照顾着,待大夫出来后,陆景融和陆靖行二人立马迎了过去,赶忙追问道:“怎么样?大夫,人无大碍吧。”
便见吴大夫脸色难得有些沉重道:“伤在头部,着实不轻,此事可大可小,若积了淤血,轻则脑部震荡,有思维混乱之嫌,若重者,唯恐长久昏迷不醒,于性命有碍。”
此话一出,便见陆景融双目一缩,陆靖行当即面露沉痛。
不多时,陆靖行连忙一把拉住吴大夫的手,近乎哀求道:“大夫,您老多想想法子,一定要将然妹救过来,她……她还这么年轻,她……她还未曾嫁人生子……”
陆靖行一贯顽劣的脸上难得溢出一丝不忍。
吴大夫道:“老朽方才已为令千金然谷穴放血,一切得看能不能醒过来了。”
吴大夫说完开了药方,方背着药箱叹息一声踏出了雪居。
吴大夫一走,陆靖行便立马冲进了屋内,见往日俏生生的妹妹陆安然此刻静静地那里,面无血色,赢弱不堪,整个人破碎得宛如透明了,仿佛随时随地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似的,陆靖行当下一脸沉痛悔恨道:“都怪我,若我不瞎闯进去,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靖行一脸悔不当初。
萧氏闻言瞬间眯着眼直直盯着他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不料此话一出,却见对方并非回应,反而骤然间握紧了双拳,就跟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双眼里一点一点蓄起了怒火,不多时,便见陆靖行咬着牙关猛地冲了出去,只见他一路冲到外间,一路冲到门口陆绥安跟前,忽而冷不丁一把死死揪住了陆绥安的衣襟,只朝着他双眼猩红,怒不可遏道:“为何不拦着,方才你为何不拦着她,为何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你面前做出这等傻事来——”
陆靖行揪住陆绥安的衣襟一声声咬牙质问着。
他平日里最是惧怕这位兄长,从来不敢在他面前顶嘴,即便此刻,揪住他衣襟的手都在阵阵哆嗦颤抖,却依然揪住他死死不放,只恶狠狠地质问着。
陆绥安始终一语不发。
陆靖行又咬着牙关道:“你为何要这般作践她——”
话一落,陆靖行怒到极致,便要挥起拳头一拳揍过去,却被身后陆景融一脚踹开道:“住手,孽障还不住手——”
陆景融勃然大怒的怒骂着,他一脚将陆靖行踹倒在地,陆靖行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他双臂死死撑在地上,许久许久,只猛然间怒吼一声,而后拿起拳头一拳拳砸在地上,转眼之间便见拳上已然见血。
陆景融见状立马心惊肉跳地派人将人拖了下去。
这头才刚消停下来,却见那头萧氏竟一步一步踏了过来,只见萧氏抿着唇一步一步朝着陆绥安走去,边走边冲他一字一句道:“然儿如今生死不明,哥儿难道就没什么要说的么?”
萧氏双目死死定在陆绥安面上。
陆景融见状,立马要拦住她,却被萧氏猛地一把挥开他的手臂,直至走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咬牙暗恨道:“当初她犯了错,你们一言不发的便要将她远嫁,好,她做错了事,合该被人像抹布一样丢得远远地,她现在就按照你们的处置正在安排远嫁,难道这些都还不够么,难道还想要再让她死个不明不白么,我萧文瑛亲手养大的女儿,不是被人这般随意欺凌作践的——”
萧氏红着眼圈,一字一句声泪俱下道。
她摆出一副要为养女讨出公道的架势。
陆景融只觉得头疼不已,事实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不是一目了然么,连他都无从辩解。
陆景融到底偏袒着长子,不多时,只硬着头皮呵斥一声道:“好了,今日绥儿要下江南,便是天塌下来也万不能耽搁了正事——”
说话间,扭头朝着一言不发的长子,道:“时辰到了,该出发了,绥儿你先走,你不是大夫,守在这里亦是无用,陛下钦点的事情要紧,莫要耽搁了时辰。”
说着,又转头朝着萧氏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待一会儿然儿醒了后自会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正好这时,府外备好车马的长随常礼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道:“世子,车马备好了,大理寺和御史台几位大人们都在城门处候着了。”
陆景融当即一脸正色道:“快去快去,莫要让同僚们久侯。”
只一面将长子往外推,一面将妻子萧氏往屋子里搂。
便见萧氏抿着唇,许久许久,终于松口道:“好,哥儿可以走,那便将沈氏唤来,让她给今日之事一个说法。”
萧氏此话一出,陆景融立马欣然同意,却见陆绥安冷厉的目光噌地一下朝着萧氏面前上冷冷的扫了去。
……
话说,雪居那边已然有翻天之势。
而陆绥安的书房偏居一隅,有湖畔、竹林作挡,与正房相去甚远,故而,那里发生了什么,正房这边一无所知。
沈安宁这晚辗转反侧,睡得并不安宁,加上她月事到来,腹中有些隐痛,又加上不知陆绥安半夜会不会回来,故而这一晚醒醒睡睡,睡得浑浑噩噩,待到天刚亮后,猜测陆绥安临走前会返回正房同她一道用膳,毕竟,这俩个月来,若非衙门里头有正事,他都一日不落的同她一道用膳。
毕竟此去数月,沈安宁难得吩咐厨房备用了一顿丰盛早膳,并准备了赶路途中用的一应吃食。
陆绥安并不喜爱点心,亦不爱甜口之物,沈安宁便将一些点心挑拣了出来,装点了一些牛肉干、面饼之类的寻常裹腹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