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顿时一顿,只面色阴沉道:“今日我还叫你一声大嫂,若再不闪开,休要怪我不念旧情。”
陆元覃见到沈安宁出现在这里,如何不知她的意图和来意,他当即一边恶狠狠的警告,一边飞快朝着远处城门处探去,只见十数名黑衣人如同黑夜的猛禽,纵身跃入了城门处。
他一面暗急,一面厉声呵斥。
却不想,只见沈安宁忍痛缓缓抬起了头,她方才对廉城说的话本不过是随口之言,她知道今夜之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想着多一人多一份力气,却不想竟当真是一语成谶了,此刻,竟当真碰上了陆元覃,沈安宁只仰头看着眼前马背上的少年,许久许久,方一字一句开口道:“只要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大嫂,那么,今日我便寸步不让,绝不再让你一错再错下去。”
说着,沈安宁只轻声冲着对面的陆元覃,道:“二弟,投降吧,莫要同你兄长作对。”
果然,这话一出,瞬间激怒了陆元覃,道:“什么叫做莫要同兄长作对?呵,怎么,难道全世界就非得围着他陆绥安转不成?陆家的一家之主是他陆绥安的,所有的功勋和荣耀都是他陆绥安的,就连父亲的赞誉亦从来都是独属于他陆绥安的,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世界已经够偏袒他了,凭什么其他人就该一退再退,既然他如此厉害,好,那么今日就让他拿出真功夫来,我们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话说,陆元覃一脸阴骘的说着。
几句话之间,眼底已然见了猩红。
沈安宁闻言亦是有些动容,半晌,只道:“二弟,陆元覃,你从来就不逊色他陆绥安分毫,真的,你自有你的战场,亦自有你的厉害和骄傲,落霞与孤鹜本可齐飞,你们的战场是在校场之中,是在擂台赛上,是在刀光剑影,共同御敌上的战场上,唯独不该在矛头对指的敌对战场上,今日便是分出胜负,也不过是一死一伤,又有何意义?”
“二弟,投降吧,趁着一切还来得及,你难道真的要拿满城百姓的人头同你的兄长一较高下么?”
话说,沈安宁真挚又直白的劝说着。
她一脸苦口婆心。
不知是沈安宁话中的肯定让陆元覃放软了语气,还是最后一句令他神色恍惚了片刻,不多时,只见陆元覃沉着脸,许久许久,只微微咬牙,道:“便是投降,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既然都是死路,何不博上一博。
说着,便见陆元覃目光抛向远方,神色竟再度一变,顷刻间只再度扬起了马鞭,不知是要朝着沈安宁身上抽去,还是欲吓唬她。
却见沈安宁毫不畏惧,骤然一把张开了双臂,朝着对方大声呵斥道:“是阿,死又何难,可是,陆元覃,你当真愿意看到奸佞当道,当真愿意看到生灵涂炭么,你我陆沈两家本就是当年那场祸乱的受害者,亲历者,你难道还想亲手再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灾难来么?那李密身份不明,便是今日登上皇位也终究难以服众,他若继位,届时朝之不朝,国之不国,祸害万世,二弟,陆元覃,你难道当真想要亲眼看到这样一幕活生生在你我眼前再度上演么?”
“这样的局面,便是今日你们当真成功了,可是,那真的是成功么?你们真的享受得了那样的成功么?”
“二弟,我知道二房是被迫绑上骆贵妃这驾马车的,陆家累世英明,自有自的正道要走,当年,陆家选择了一条艰难却光明的路,如今正确的道路再度摆在眼前,一模一样的路,二弟,你又何苦去选那一条永远也回不了头的错路呢,二弟,便是今日你死守此门,便是今日成功了,那明日呢,那后日呢,这城究竟还能再守上几日,便是多守上一日,亦不过是白死一些人,亦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二弟,你难道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你大伯,你伯母,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妹妹几人被相继吊在城门处,被乱箭射死么?”
“好,若你当真心硬如此,若你真要一意孤行,那我便不拦你,但有一句话做为大嫂的我要告诉你:我陆家的儿女,从来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便是错了亦不要紧,要紧的是有勇于面对错误的和从头再来的勇气!”
“若二弟执意如此,那今日便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吧,我们一家人今夜一起奔赴黄泉路便是!”
话说,沈安宁又激又炸,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知道陆家的这位二弟素来自负,他本性不坏,二房当年亦同长房一样难,当年攀上骆家,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知道陆家虽败落了,可关键时刻气节还是在的。
她费力拖住陆元覃的步伐,为廉城争取时间。
终于,所有手段全部用尽了,耗光了,陆元覃抿着唇,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径直命人将沈安宁拖走了,而后,他飞速驾马朝着城门处疾驰而去,远处廉城见陆元覃的到来,当即脸色一沉,正要点燃炸药,欲炸穿城门,同所
有人同归于尽,这时,陆元覃赶过去一把踢开廉城手中的火折子,二人扭打到了一起,二人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重兵把守的守门人,廉城趁乱逃脱,眼看西南门突袭失败了,正要下令以命相搏,死战到底之际,却见这时陆元覃忽然以发现炸药,检查炸药的名义下令命人打开了西南城门——
城门一开,瞬间,守在城外的士兵长,驱直入,直入城门。
在漫天的火把及振聋发聩的马蹄声中,陆元覃主动打开城门,投城了。
迎接整个京城乃至整个皇城的,是陆绥安率领的十万巍峨大军。
西南门破,很快,城内被攻破,其余几处城门被相继攻破,待天亮时分,肃国公被生擒,陆绥安率领王师直入皇城!
第125章
相比城门,皇宫的宫墙虽高耸巍峨,可对陆绥安来说,却已是如同探囊取物般,乃是瓮中之鳖之物了。
宫内尽管驻守三万禁军,可当城门失守及肃国公被擒的消息传入皇宫的那一刻,禁军气势瞬间一泻千里,再加上骆贵妃入宫时间不久,根基并不稳固,以及张皇后入主后宫两年,慢慢肃清前朝乱局,稳固了一方势力,再加上天下苦当年霍氏一朝当政乱局久矣,故而陆绥安率领十万雄狮兵临皇城根脚下,不到两个时辰,便已有掌事太监趁着乱局,趁其不备,偷偷从皇宫内打开了一处角门。
皇城气势已去,陆绥安气势长虹,直接金戈铁马踏入了宫门。
他入宫后命人直入金銮殿,解救被困在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自己则直奔养心殿,铁蹄所到之处,禁军节节溃败,一路直接杀到养心殿时才见整个宫殿被从内关闭,封得严严实实,殿内静悄悄的,静得透着一股子死寂。
而守在殿外的残兵早已溃不成军,不足为惧。
在陆绥安一个指令下,偌大的养心殿瞬间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半只蚊子也休想飞出去。
因不知殿内具体情况,陆绥安并没有立马轻举妄动。
相反,他冷静自持,仿佛早已势在必得。
他眯着眼扫视片刻,一个厉眼扫去,立马有意会的下属朝着养心殿内喊话道:“里面的乱臣贼子们都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速速打开殿门,束手就擒,若胆敢伤及陛下分毫,今日你们便是插翅也难飞!”
“城门已被攻破,皇宫也早已被踏平了,骆贵妃,现在自投罗网还来得及,莫要连累你骆氏满门——”
“骆贵妃,陆大人发话了,给你半炷香时间,若半炷香内还不现身,就莫要怪乱箭无眼——”
话说,沈良一脸凶神恶煞的朝着殿内喊着话。
他话音刚落,一支穿云箭忽而嗖地一下从他的耳畔穿过,气势汹汹的直接朝着养心殿方向飞去。
沈良侧目,这才见举箭之人竟乃是主上陆绥安亲发。
陆绥安箭无虚发,因箭气太过凌厉,只见那支箭竟直接横穿窗门,力道大到直接将养心殿半扇门窗都给震塌了。
而此刻殿内李密恰好正颤颤巍巍的趴在门窗内偷窥打探着外面的形势,那支箭正好擦着他的头顶射过,距离他的头顶不过半寸的距离。
这突如其来的一支夺命箭险些将他给当场射成了个筛子,一时吓得李密瞪大双眼,双腿一软,竟当场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不多时,裆部湿润,竟被吓得当场尿湿了裤子。
待反应过来后,李密只捂住脸,瞬间崩溃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浑身哆嗦、一路屁股尿流的拼命往里爬,待爬到骆贵妃脚边,这才一把紧紧拽住骆贵妃的衣裙,一脸崩溃后怕道:“娘,娘,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陆绥安攻进来了,陆绥安攻进来了,爹爹败了,咱们该怎么办,咱们今日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