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你还伤着,要多休息才是,娘先帮你把头上的草木灰擦一擦,草木灰止血到底不太干净,我在她的记忆里看到这里有刺儿菜,我一会叫大丫二丫去掐点回来捣碎了给你敷。”说到这秦芳慈又忧心起来,能把原来的人送走的伤,也不知道脑袋里头咋样了,秦芳慈掩下眼底的忧心扶着儿子重新躺下,仔细掖好被角,二月的天还很凉,眼下可不能再着凉了。
李柏松乖巧地躺着,躺了五年,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想再躺,但娘会担心。
没事,这次只躺几天,等他好了,能站着他就绝不躺着。
秦芳慈从屋里走出去,外头明亮的光线叫她一下眯起了眼睛,阳光洒在身上,是暖的,二月的晚风拂过又带来凉意。
正是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候。
老李家厨房里也有炊烟袅袅升起,秦芳慈走进去,挺着大肚子的杜氏正带着大丫二丫忙碌着,看见秦芳慈,娘三个瞬间拘谨起来。
杜氏紧张道:“娘,饭才,才煮上,还没,还没好。”
大丫心疼娘亲,快速朝灶洞里添了一根柴,手里的旧蒲扇扇得呼呼的。
二丫想到什么,指着头顶上吊起来的小篮子,鼓起勇气道:“奶奶,冲鸡蛋水快,我们不会偷吃的。”
唉……秦芳慈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饭你们慢慢烧,给我打盆热水,大丫二丫,你们去路边掐点儿刺儿菜回来直接捣成泥。”
她不是做不到对她们好,而是不能一下子改变太多,慢慢来吧,时间还长。
秦芳慈端着热水走了,厨房里母女三人松了一口气,杜氏忙推着两个女儿出去,“快去吧,别耽误你们奶的事。”
“娘,那你慢点儿。”大丫叮嘱,她娘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再有三个月,她就会多一个妹妹或是弟弟,她希望这次能是个弟弟,她们都会好好照顾弟弟的,娘亲有了弟弟,日子才能好过起来,她们姐妹三人以后嫁了人才有娘家。
秦芳慈端着热水才要回屋,袁氏鬼鬼祟祟地从后院转出来,乍然对上秦芳慈吓得立马把手背在了身后。
此地无银三百两,秦芳慈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几颗?”
“啥几颗,娘,我没去摸鸡蛋,我只是去上茅房了。”
秦芳慈:“……”
袁氏也发觉她说了傻话,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瞧她都说了啥,今儿是咋了?
和婆婆说话总是说不赢。
袁氏扯了一下嘴角,“娘,就两颗,一会儿大蛋儿二蛋儿回来一人一颗,他们都在长身子,最近晚上都喊脚疼。”
“拿去小篮子里放着。”秦芳慈板着脸说。
“不是,娘,就两颗鸡蛋……”
秦芳慈停下脚步定定看着袁氏,袁氏缩了一下脖子,不甘愿道:“知道了娘。”
哦豁,婆婆记仇了!
不过她也不后悔,不闹一闹,真当他们二房是好欺负的。这次就是点儿背,下次摸鸡蛋她一定更加小心。
秦芳慈端着热水进屋,屋子里的李柏松也听见了外头的对话,见秦芳慈进来,亮着眼睛道:“娘,我想起来了一些。他,我今儿去摘的是石斛,就在背后双鞍山的崖子上,那里不算陡峭,我今天就是一时太过高兴了才脚下不稳摔了。”李柏松越说眼睛越亮,“药铺里石斛,新鲜的一斤二百三十文,娘,我明天带你去摘吧?”
秦芳慈把人重新按下去,“石斛我知道,我会去挖,你先躺好,我给你把草木灰清洗干净,除了头疼,你真没觉得恶心想吐吗?”
“没有,娘,我现在觉得我好得很,不碰着伤口都感觉不到疼嘶……”
李柏松老实了,原来他不是没有原身的记忆而是记忆延迟了,等他再想想,原身还藏了哪些发财的路子他能用,比起念书,挣钱好像更重要。
穷穷穷,上辈子穷,这辈子也穷!
要卖孙女?
“奶奶,刺儿草捣好了。”大丫站在门口小心翼翼,今儿一直在家帮忙的她也受到了不小惊吓。
秦芳慈清理完表面的草木灰,伤口就完全显露了出来,一寸多长的伤口深可见骨,没了草木灰的覆盖还有细小血线渗了出来,草木灰的确有止血的功效。
伤口里头还有一些草木灰,秦芳慈只能用凉开水轻轻冲洗,再轻也叫李柏松汗都疼了下来,秦芳慈也累得一身大汗。
“拿进来吧。”秦芳慈尽量平静地说。
大丫端着药泥小心的走进来,看清奶奶把小叔头上的草木灰都清洗了,大丫心就凉到了脚后跟。
她们做错了?明明家里人受伤流血一直是这样涂的。
奶奶又会生气吗?今天的她们是不是又没有晚饭吃?三妹还小,娘亲还怀着孩子……大丫心下忐忑,紧张得手脚都僵硬了。
秦芳慈只当没有看见,从容地接过药泥,“你把脏水带出去倒到后院菜地里。”
原来这是药泥。大丫又悄悄看一眼秦芳慈,奶奶正小心地用刺儿草泥给小叔涂抹伤口。
大丫想,以前家里没有用刺儿草的药泥可能是因为小叔没有受伤,以后她知道了,流血了可以用刺儿草捣成泥。
大丫等了一会,见奶奶没有其他的吩咐也没有训斥才沉默又小心地端着草木灰水出去了。
床上的人悄悄呼出一口气,是疼的也是紧张的,“娘,你刚才,是不是太严厉了?她,好像被吓着了?”
李柏松不太理解,娘明明是个极温和的人。这些年生病后,他与外界就断了交流,尤其是父母离婚之后,母亲每天奔波,就是想要带他多出门也是有心无力,他更多的时候是躺在床上听收音机,对世界对人心更多还在虚构中,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