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这麽定了。”
“等等,我先和你说一下耳坠的原材料从哪取得……”
“首先,是萨桑罕见的珍稀银矿,这个材料有价无市,极难获得,当初辛好不容易才从萨桑王那求来一块……”
“……”
他们在第二日便返回了辛德利亚。
村长对她很友善,但花楹不知为何有点排斥这个笑得慈祥的老人,感觉下一秒他的嘴中就会蹦出什麽折腾她的话。
回航时,花楹站在甲板上,思考着该选取什麽材质制作耳坠。
南海上多是未开的岛群,航船驶过去,这些岛礁面积都很小,一眼就能将整座岛的生态看个七七八八。她目光一扫,看向了随着航船前行而冒出海面的一座岛屿,那里似乎……标着提示牌?是有人居住吗?
她去询问了贾法尔。
“啊,那是一座土着岛,虽然不大,可那里民风极为彪悍,我和辛就在那吃过一次亏……嘛,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辛惹出来的事。”
贾法尔头疼道:“本来只是作为旅人路过了那个村庄,可酒宴的第二天早上,莫名就冒出来了一堆自称是辛的老婆的当地女人,拉着辛不让离开……唉,辛当时乐在其中,宿醉之後还是没有清醒,还说要遵从当地风俗,便把衣物之类的都脱了,只剩一块叶片……我们差点就没能逃出来。”
“而岛上那块牌,就是在辛勾引了全村的女人之後,当地的男人们所设下的禁令。从那以後,这座岛的土着就很少接纳外来客了。”
所以,那块牌不是提示牌,而是警示牌。牌的大意是,辛巴德与雄性不得入内。
花楹:……
不愧是你,辛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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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花楹开始着手准备辛巴德的礼物,集合了原本应是赠给大家的谢意满满之礼。
她与雅姆莱哈一同学习了首饰炼成魔法。又在贾法尔的提点下,与辛巴德再次进行了鲁夫之眼的通讯,得到了耳坠的样式模样。
当然,辛巴德不会知道为什麽花楹会在这次通讯里屡次叫他做转头别脸的动作。
花楹又去拜托了皮斯缇,向她询问艾尔缇缪拉是否有合适的宝石镶嵌物。皮斯缇说这几天会写信回国问问。
至于萨桑的金属……花楹找不到可以拜托的人。目前正按照贾法尔的方法,尝试给萨桑王写一封请求信。
她坐在设在紫狮塔内部的小庭院里,翻着公文写作书,绞尽脑汁想着用词。
流水潺潺,漂浮着几朵睡莲。花楹坐在水绸细带围绕的白漆吊椅上,顶方的藤架有枝叶馥郁,缀着一朵朵沐浴阳光的玫瑰。
她仰头靠在椅背上,手捧着那张浸透叶影的空白信纸,思维发散,未注意到有人来到了庭院。
直到对方靠近,花楹才将发散的目光收回。
“听说你在为某件事发愁。”对方说,“我能帮你向骑士王求情。”
看清来人,花楹松懈了下来,但她还是摇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很麻烦。”
北地的民族和南边的骑士教国,这两个国家虽然同为七海联盟的一份子,但应该没有太大的交情。何况她所求甚重,那枚贵重的银矿石只能她自己求来。
“骑士王曾赠予我一个许诺。”对方觉察到了自己站着太有压迫感,于是便也坐在了吊椅上,但挺直了背,与花楹保持了一定距离,坐姿很是克制,“这份承诺,原本应由另一个人来完成,只是他……刚好不在了。所以,骑士王便替他向我重新赠予了一个承诺,一个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的诺言。”
闻言,花楹默了默,依旧摇头拒绝了:“这份许诺很珍贵。你得为你自己留着,皮皮莉卡。”
原本悦耳的流水声在这沉默的气氛下也透这一种烦躁,皮皮莉卡低声道:“就让我代你完成这件事吧。否则这份承诺我将永远没有用出去的机会。”
“可是,这份承诺还是留着更好,不是吗?”
花楹主动接近了她,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缠着蓝绒护带的手上。即使戴着暖茸茸的护甲,她的手指摸起来依旧是凛冽的冷,如同一株立在寒风中颤抖的冰雪。
“虽然我现在什麽都听不到,什麽都感受不到,但你身边的鲁夫,也有不少。”花楹注视着她,“你知道吗,逝去的人并不会湮灭无痕,而是会化为鲁夫,守护活着的人们。”
……你所思念的那个人,现在一定在你身边守护着你。
飞鸟扑扑簌簌,掠过波光涌动的那双圣泉之眼,却不会远离飞去,而是萦绕在所眷念的生命周围。
花楹知道这个人平时一定不是这个模样,只是一见到她,忘不了的往事又会被撕扯开。
“不要难过了。”花楹慢声细语道,“你已经替那个人去体尝过所有,替那个人建立了这个国度,这里的阳光一定可以温暖你。”
被对方的温度笼盖的那只手颤抖着,皮皮莉卡回望着眼前这副与昔日无二的面容,仿若又听到了过去生机蓬勃的笑语,在她耳边回荡。
她忍住眼中冰雪消融的刺痛感,轻声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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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在花楹的信还没寄出去之时,便已收到了萨桑王的回信。她捧着信件沉默了很久,才撕开火漆信封,她知道是谁为她完成了这件事。
皮皮莉卡也是一个死心眼的人。
随着信寄过来的还有一个小包裹。读完信之後,花楹打开包裹,露出了里面成色极好的金石。
萨桑王在信中表示最近的一枚银石在十年之前便已赠给了辛巴德,近十年内并没有多馀的産出。
虽然没有银石,但萨桑王从中挑选出了一枚上品的冶炼金石,从远方寄了过来。
花楹拿着石头稍微掂量了一下,她分不清石头的好与坏,但这枚石头透着日冕般的金,在阳光之下照耀,却比阳光还要清澈而辉煌——这大概就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