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石门在身后合拢,烛火的影子在墙上扭动,如同三个沉默的鬼魂。
古玄与刀疤脸林虎站在两侧,胸口的起伏,泄露了他们仍未平息的惊悸。鬼影宗带来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这片狭小的空间。
萧毅站在中心。
他这六岁的身体,此刻却像是所有压力的风眼。
他没兴趣搞什么战前动员,直接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让摇曳的烛火瞬间静止。
“我要为凡人,重塑武魂。”
没有铺垫,没有解释,就像在说“今天晚饭吃米饭”。
古玄的身体猛地一僵,脚下一个踉跄,后背“咚”的一声撞在冰冷的石墙上。他不是害怕,而是出奇的愤怒。一股魂帝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溢出,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了回去。
“先生!”他嗓音沉,几乎带上了审问的意味,“您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剥离武魂,重塑根基……这是那些最丧心病狂的邪魂师才会触碰的禁忌!武魂是灵魂的烙印,是先天的恩赐!您要做的不是赐予,是抹杀!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连同他的根源一起彻底删除!”
“凡人铸魂,闻所未闻!一旦失败,林虎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而您,作为施术者,必然会遭到世界法则的反噬,修为尽废都是最轻的下场!”
古玄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试图用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去唤醒眼前这个彻底疯魔的小孩。
萧毅听完了。
嗯,听完了。道理都对,逻辑满分,堪称魂师界普法先锋。可惜,没什么用。
他甚至没有去看古玄,只是抬起头,目光穿过烛火,落在古玄那张写满“不可能”和“你疯了”的脸上。
“古老。”
“你觉得,是等着被鬼影宗像宰猪一样,追杀到天涯海角,最后死得不明不白,有希望?”
“还是赌上一切,亲手创造一个能把鬼影宗踩在脚底下当踏脚石的未来,有希望?”
冰冷。
绝对的冰冷。
这句话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一道无法回避的,摆在桌面上的选择题。a或b,没有c。
被追杀的狼狈,被魂帝碾压的无力……古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所坚守的常识、规则、敬畏,在“生存”这个最原始的命题面前,瞬间变得无比脆弱且可笑。
他的呼吸乱了。
萧毅不再理会这个内心正在经历版本大更新的老同志,他转向从头到尾一言不的林虎。
“林哥,他说的没错。”
萧毅的语气像个正在解说高危手术流程的主刀医生,客观到残忍。
“过程很简单。我会把你的灵魂从身体里抽出来,和你那柄破锄头武魂一起,扔进我的武魂里。
然后,打碎,碾成最基础的粒子,再看看能不能重新捏一个出来。”
“我不知道会捏出个什么玩意儿,可能是神兵,也可能是一滩谁也看不懂的垃圾。更大概率是,你什么都等不到,你的灵魂会在这个粉碎过程中直接消散,变成宇宙尘埃。”
“九死一生?不,那是骗人的。准确率是九十九死,一生。”
密室里只剩下林虎那牛拉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犹豫。
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里,燃起的是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
是对自己凡人身份的憎恨,是对那道无论如何都跨越不过去的天堑的怨毒。
他想起了兄弟们面对魂师时,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和无力。
“扑通!”
林虎的双膝,狠狠砸在坚硬的石板上。膝盖骨与石板碰撞出的闷响,让古玄的心都跟着一颤。
这不是请求。
这是献祭。
“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