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刚抬起头,便瞧见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后,晃过一道娉婷袅娜的身影。
跟在裴淮身后的姜德兴定睛一看,登时乐了。
哟呵,这不是太后娘娘刚提过的苏才人么?
裴淮虽及时停住了脚步,但窸窸窣窣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女子。
为着这一刻,沈韫珠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只见沈韫珠坐在石桌旁,听到声响后十分讶然。如同一只林间受惊的小鹿,倏地抬眸看过来。
裴淮见状眯了眯眼,只因沈韫珠望向他的目光甚为复杂,惊喜有之,紧张亦有之。或许还有些别的情愫,颇为难以名状。
沈韫珠回过神来,连忙搁下手中的竹管羊毫笔,起身行礼。当日在储秀宫瞧见时已然知晓裴淮气度不凡,近了便觉更添几分摄人心魄的俊美冷肃。
“妾身披香殿苏才人,拜见皇上。”
沈韫珠的嗓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轻微颤抖,恭敬之余,又显出几分未曾想面圣的娇怯。
“起来罢。”裴淮踱步走近,语气听上去还算温和。
沈韫珠却没有动,仍旧蹲身在原地,“妾身不敢。”
“怎么了?”裴淮皱了下眉,沉声问道。
许是裴淮的声音压低了些,沈韫珠登时瑟缩了一下。杏腮上缓缓浮起抹薄红,更添几分艳色。
偏生神情还乖顺得不行,让人无法疑心她是有意引诱。
“妾身自打入宫便不曾得皇上召见。妾身不知是哪里做错了,还请皇上明示。”沈韫珠小声嗫嚅。
裴淮瞧着沈韫珠的可怜模样儿,不禁哑然失笑:
“前些日子不是病了?”
沈韫珠闻言,脸色登时有些怪异,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您是因为妾身病着,所以才不召见妾身?”
沈韫珠那日自己打伤心脉,为了不惹御医生疑,便只用药慢慢养着。沈韫珠万万没想到,裴淮会是因为这个迟迟不召她。
不是说大周皇帝对后宫一向不上心吗?怎么这事他倒是记得清楚……
见沈韫珠愣,裴淮掌心向上,递到沈韫珠眼前,似笑非笑地反问: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沈韫珠低着头不敢回答,只得默默伸出指尖搭了上去。
裴淮收拢右掌,左手绕到沈韫珠身后,将她半搂着扶起。
贴得近了,沈韫珠身上的幽幽暗香便萦绕在裴淮鼻尖,比之满园芳菲亦不逊色。裴淮眸色渐深,仿佛一片化不开的浓墨。
“昨儿个朕听御医回禀,你这身体还需养上一阵子。”
裴淮滚动了下喉结,嗓音莫名有些低哑。
沈韫珠顿时急切地抬眸,尾音轻轻上挑,透着些许委屈:
“那妾身岂不是又见不到您了?”
裴淮倒是有些意外沈韫珠的单刀直入,轻笑着问:
“你很想见朕?”
“自然。”沈韫珠毫不犹豫地应声。
“嫔妾身似浮萍,无端卷入风浪之中,能依靠的只有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