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珠扶着画柳借力,慢腾腾地往内殿里挪去。
不多时,青婵从身后赶上来,凑近禀道:
“娘娘,圣驾往毓庆宫的方向去了。”
沈韫珠颔,琢磨了半晌,又问道:
“外头那支玉壶春瓶,近来可有异样?”
“奴婢方才检查过了,瓷瓶的夹层里还是空的。”画柳适时接道。
沈韫珠轻呵一声,冷冷道:
“倒还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随着中秋宴将近,沈韫珠心中的预感也愈强烈。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应该快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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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黄昏,景安宫里珠窗半掩,静谧黯淡。
令容华靠坐在床头,怀里拥着个缎面软枕。面色却大不如从前,隐隐透着一抹病态的苍白。
宜妃杨嘉因靠在炕桌旁,指若青葱,轻执起眼前的紫砂莲瓣茶壶,斟了一杯清茶。
杨嘉因回身来到榻边,轻巧地从令容华手中抽走软枕,又将茶盏递到她面前。
望着令容华的眼睛,杨嘉因巧笑嫣然。
“自打我进屋,便没见你动弹过。坐了这一会子也该是渴了,快吃口茶歇歇罢。”
“多谢杨姐姐。”
令容华接过茶盏,扯了扯唇角,“许是那日宴上惊险,我这几日总觉着身子不爽利,腰眼儿也酸似的。”
杨嘉因闻言,立马关切地附和道:
“当日幸亏咱们离得远,若是妹妹被那贼人劫持了,可教皇上如何是好?”
杨嘉因探出手去,轻抚着令容华明显凸起的小腹,柔声劝道:
“妹妹这胎怀得辛苦,还是该多卧床静养才是。中秋宴那日人多眼杂,妹妹便不去了罢?”
令容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落寞。
令容华知道宜妃说得在理。她又何尝不想安心养胎?只是皇上踏足景安宫的次数寥寥,她实在不愿放弃任何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
那日虽说是娴贵嫔离得最近,但令容华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容贵嫔偏要挟持娴贵嫔来威胁皇上,是不是众人都心知肚明,哪怕是她和孩子绑在一块儿,在皇上心里也重不过一个娴贵嫔?
“中秋佳节正是阖宫团圆的日子,我怎好躲着不去?”
令容华神色黯然,不禁暗恨娴贵嫔怎地如此命大,明明都落入了南梁贼人手里,竟还能好端端地被救下来。
听得令容华执意要去,杨嘉因面含隐忧地说道:
“妹妹如今怀着龙裔,身子最是金贵,万事当以孩子为重啊。”
令容华听了这话,更是犯愁起以后的事来。娴贵嫔年纪轻轻的,又比自己更加得宠。日后若教娴贵嫔也怀上了龙胎,自个儿的孩子能拿什么同她的比?
“姐姐放心,我都省得。”令容华低头瞧着掌心里的安胎丸,捻开一半儿含进唇间。
杨嘉因见令容华如此执着,也不好再劝,只得轻叹一声,道:
“妹妹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着妹妹一切安好。”
令容华搭着宜妃的手,感激道:
“多谢姐姐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