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兴守在一旁,听罢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得是太后娘娘了解皇上,他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么劝呢?
裴淮一心惦念着进去瞧沈韫珠,闻言果然神色松动,一步三回头地被众人簇拥着离开了产室门口。
鹅毛大雪静谧地飘落,仿佛在天地间织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雪帘。
裴淮盯着对面的屋子,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韫珠惨白的小脸儿,和那双总是盈满温柔的眸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淮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反倒愈演愈烈。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等待是如此煎熬,竟能令人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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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室里早已备好了生产所需的一应物事,门内摆满了炭盆,将整间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随着阵痛越来越密集,沈韫珠紧咬着帕子,双手死死抓扯着铺在身下的产褥。
“娘娘,您就按奴婢教您的,憋住一口气慢慢呼吸。”
冯嬷嬷一边安慰着沈韫珠,一边熟练地将手探入被中,检查着沈韫珠的情况。
“龙胎是正着的!贵妃别怕,只跟着奴婢的话用力就是……”
不知何时,沈韫珠只觉得口中的帕子被换成了参片。
接生嬷嬷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不停在她耳边打转。
沈韫珠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努力地听懂冯嬷嬷在说什么,深深调整呼吸。
跟着腹内传来的疼痛,一阵阵地用力。
青婵和画柳早已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敢大哭出声,生怕扰了沈韫珠的心神。
二人皆蹲跪在榻旁,一个紧紧握着沈韫珠的手,一个则不停地用浸了温水的帕子替她擦拭身体和面颊。
“龙胎这会子该是要出来了,娘娘您用力……用力……”
痛楚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几乎要将沈韫珠淹没。
全赖她意志远胜常人坚定,此刻脑海中竟仍谨记着嬷嬷的叮嘱。
头晕眼花之际,沈韫珠只听到耳边有人激动地喊道:
“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沈韫珠哆嗦着眼皮,手指猛地攥紧被褥,拼尽全身力气,死命地向下用力。
忽然,沈韫珠只觉身下一空。
下一刻,终于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冯嬷嬷见状,立马接住孩子,抄起用火烤过的剪刀,干净利落地剪断了脐带。
“恭喜贵妃,是个小皇子!”
嬷嬷们抱着初生的婴儿,喜气洋洋地向沈韫珠道贺。
听到耳畔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沈韫珠费力睁开眼,艰难地张了张口,却是先安慰青婵和画柳道:
“别……别哭……”
沈韫珠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却牵动了身下的痛楚,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先给沈韫珠看过一眼后,立马有人将小皇子抱到一旁,用温水拭去身上的血污和胎脂。
沈韫珠目光紧跟着宫人,心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裴淮的孩子。
“贵妃娘娘,您再坚持一会儿,胎衣还没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