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身,裴昭吩咐宫女将嘉贵妃扶去休息,然后他独自踏出宫殿,看着守在树下的质水,招手。
质水顺眉走了过来。
“你去给外公传信,就说我要动手了。”他道。
质水犹豫一瞬,迟疑开口:“殿下,莫要怪奴多言,此时还不是最佳时机,三殿下既然回来了,您最好还是等得到他踪迹,将他控制后再动手。”
只听“啪”的一声,质水偏过头,左脸肿了起来。
“你以为我怕他吗?”裴昭面色有几分阴鸷,“就是因为他回来了,我才要让他亲眼看到我的胜利!”
“犹犹豫豫,成什么大事!”裴昭嗤笑一声,面色倨傲,“外公谨小慎微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偷了密信,我看现在就是好时机,时机就是人创造出来的,胆小何以成大事!”
“你不要给外公传信了,直接让宫里人动手!我势在必得!”
质水低下头,面无表情触了触自己肿起的脸,低头应是。
…………
这厢李公公刚送走嘉贵妃,宫门口就递信过来。
他用袖口擦了擦虚汗,回到殿内:“兴隆堂来人了,但是被拦着进不来。”
皇后淡淡笑了笑:“陛下病倒后,李公公如今连个医女都领不进来吗?”
李公公虚笑了笑。
从袖中掏出中宫印信,随侍宫女接了过去,将其递给李公公。
皇后开口,声线温柔,话语却有几分压迫之意:“这是本宫要的人,迟了唯他们是问。”
李公公应了声,匆匆离去。
皇后瞧着渐亮的天色,面色沉默。
倏然,殿内出一声清响,端着盆盂的宫女晕倒了,正好撞倒了香炉,沉沉香炉灰倾洒在地上。
宫女们皆跪下,面色惶恐。
皇后静静看过,只道:“你们自陛下病重后便守在此处,应当也累了,退下吧。”
他们称是,动作迅的收拾完狼藉,再送来新的香炉后,才尽数撤走。
烟雾缭绕,宛如雾气般飘荡。
殿门被推开,李公公领着一面容平常的医女和身量高,躬着身的小童进了殿内。
他惊讶看着四周:“娘娘,这随侍的宫女太监们都去了哪里?”
皇后目光从身量高的小童身上移开,只轻轻笑了笑:“本宫看他们累了,便吩咐他们下去了。”
其实这些日子本来殿内宫女太监要轮换几次的,偏偏皇后却只看中了这一批,她不话,没人敢去休息。
浑浑噩噩劳累这些日子,现下才出差错,已是难得了。
不过,李公公垂头,没有再多问。
医女上前,向皇后行了一礼:“小女谭灵,祖父曾为太医署院正。”
“本宫自然知道你,还要多谢谭院正,不然阿雪的毒就不会得到缓解。”她说到这里,悠悠看向她身后的人,笑道:“是不是,阿雪?”
李公公惊讶看向根本不起眼的小童。
而青年慢慢直起身子,众人只能看见一张毫不起眼的脸,他并不取下面具,只弯了弯唇:“母后说得是。”
皇后起身,看向谭灵:“有劳医女,看看陛下的病究竟为何?”
谭灵提着药箱上前。
而皇后走向裴闻雪,见他视线落下不远处的香炉上,道:“刚刚有人撞倒了香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的,看来他们也是迫不及待了。”
裴闻雪垂眸:“母后辛苦。”
李公公心中恍然,像是瞬间明了她的意思。
难怪皇后会将那批宫女太监留在殿内这么久,因为里面有细作,而皇后需要他们将帝王病重的消息通传出去。
那陛下的病重应当也是假的!
李公公神色激动看向躺在榻上的人,却见谭灵面色凝重道:“陛下中了毒,此毒很奇妙,我不知解法。”
皇后也怔愣几分,她不可置信看向裴闻雪。
他却神色淡淡,手扶案几,倒了一杯茶,然后走到香炉旁,将凉了的茶水灌入升起烟雾的香炉中,只听滋啦的声音,烟雾逐渐消散。
裴闻雪看着皇后,从袖中掏出瓷瓶,将药丸倒出晕在茶杯里,递给她。
皇后接过,眸色复杂:“你真的对他下了毒?”
摇了摇头,裴闻雪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父皇自己的决定。”
皇后无言,她转身去给榻上人喂解药。
裴闻雪看着翻起鱼肚白的天色,笑着慢慢开口:“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喂完解药,皇后收拾好仪容,看了一眼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