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叶吃完三明治给裴征发了条消息:【很好吃,谢谢。】
裴征回复:【不客气。】
姜叶不怎么爱闲聊,看完回复就合上手机开始忙碌。她原本在一家国企单位上班,里面人际关系复杂,说话拐弯抹角,每个人都勾心斗角往上爬,她有天早上醒来觉得有些累,于是发了封辞职邮件,第二天就拎包去常去的那家书店应聘。
书店规模不大,楼上楼下两层一共两百一十平,老板娘原先一个人看店也还忙得过来,毕竟来买书的人再怎么多,都不会多到排队。
后来老板娘怀孕生娃,忙着带孩子,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招聘店员,姜叶是第五个来应聘的,又是经常来书店的老顾客,老板娘毫不犹豫地就选了她。
一方面姜叶长得漂亮,性子温和,做事稳妥细致,另一方面,姜叶喜欢书,她能根据不同人群的喜好做推荐。
没人的时候,她就坐在椅子上看书,安安静静的,像一幅画。
五点半一到,姜叶就收拾下班,先去超市买一颗最大的苹果,随后打车去养老院。
虽说父母早就离了婚,但爷爷奶奶很疼姜叶,每到寒暑假,就打电话问姜叶母亲,能不能把孩子接过去待几天,姜叶母亲每次都同意了,因为她忙着谈恋爱,根本不想照顾姜叶。
姜叶对童年的记忆大多是美好的,爷爷奶奶的爱弥补了她缺失的部分,只是这份爱并没有持续太久,她高一那年,奶奶心肌梗塞突然去世,高三还没毕业,爷爷患了阿尔茨海默症。
他在外出买菜的时候忘了回家的路,紧急联系人是姜叶的号码。
她本该去更好的学校,却为了爷爷,选择了本地大学。
每到周三晚上六点,护工就会带着姜胜喜出来,穿过长长的廊道,走到养老院的草坪上,姜叶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苹果,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她总会问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姜胜喜打量她好一会,皱着眉问:“你谁啊?”
姜叶把苹果塞到他手里:“我是新来的护工。”
她每次来都会编一个新身份,从来没说过,她是他的孙女。
也没喊过他爷爷。
但是每次,姜胜喜把苹果塞进口袋,说留给他孙女吃的时候,姜叶心底就会一酸。
姜叶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一打开门,就看见魏成辉搂着路愉熙在沙发上玩羊了个羊。
背景音乐声很大,伴着路愉熙的娇笑:“哎呀,又输了,你行不行啊?”
“你说我行不行?”魏成辉问。
姜叶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应该掐在他俩正在进行时进来,保不准能吓得魏成辉不能人道。
路愉熙也没尴尬,冲姜叶笑着打了招呼:“回来了啊,吃饭了吗?”
姜叶觉得脚下的地盘好像不是自己家,她像是个客人,误闯进来的那种。
她把挂在墙上的包收回来,问路愉熙:“裴征在家吗?”
每次姜叶的反应都能让人出乎意料,这次也不例外,路愉熙虽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还是老实回答了:“在。”
姜叶点了个头,拿了包关门走了:“那你们好好玩。”
魏成辉起身追出去时,还被路愉熙拉住了胳膊:“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睡你的婚床吗?我今晚穿那件最性感的好不好?”
魏成辉的注意力立马被拉了回来:“好。”
姜叶敲了三下门,垂着眼睛看地面。
她不知道母亲丁莲当初发现丈夫出轨后是什么样的反应,按她的脾气大概是砸烂了所有家具,大闹一番,再甩了男人一巴掌,带着小小的她离开那个肮脏之地。
她是不是也该生气,也该愤怒,该质问,咆哮,问男人要承诺,让男人俯首跪地发誓。
然后呢?
对方死性不改,她索性放弃,勇敢追寻新的恋情,再遇到另一个出轨男,炮制上一段失败的婚姻,继续在死去活来的爱情里哀哀挣扎。
好没意思。
门开了,裴征头发还在滴水,他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拿条毛巾擦头发,就听见了敲门声。
“你为什么不离婚?”姜叶站在门口,仰着脸看他。
裴征比她高很多,块头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室内锻炼过,露出来的两条手臂肌肉发达,透明的水珠子沿着他的脖颈往胸口滑进去,清新的海盐味沐浴露铺天盖地。
“那你呢?”他把那双新的女士拖鞋拿出来放在地上。
姜叶没想过离婚,对她而言,全世界的男人都一个德行,离了魏成辉,还有成千上万个魏成辉,她不想折腾,更不想步母亲的后程,婚姻对她来说,不过是人生旅途中无关紧要的一站。
这一站,跟谁一起都无所谓。
“我不爱他。”
姜叶脱了鞋,把大衣和包挂起来,双脚踩进拖鞋里,这才抬头看着裴征。她是秀气的长相,性子温和,气质清冷,那双眼始终透着看破红尘的淡然。
裴征昨天就猜到了,现下听她亲口承认,仍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
魏成辉在外人眼里算得上出众,长相,身高,条件,各方面都有足够的优势,不然也不会吸引路愉熙不顾一切地为了他要出轨,还玩上交换游戏。
“要喝点酒吗?”裴征问。
姜叶不置可否地点头,跟在他身后进来。
客厅窗帘没拉,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路灯下散落的银杏树叶,今年的秋天来得不声不响,商店里早就撤了秋装换上冬装,朋友圈也一溜烟晒的全是火锅。
手机传来震动声,她回身去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母亲丁莲发的消息,叫她周末回去吃个饭。往下滑才发现魏成辉在她下班之前给她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