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寔这位娘子,也是他小徒弟的亲娘,只看样貌,就知血缘。
只是没想到李寔除了儿子,还有一个女儿,也似小徒弟一样可爱,眼珠子透着几分机灵,就是不知聪不聪明,想不想学医。
这夫妻俩倒是会生。
洛明瑢则坐在另一边稍高的罗汉床边,这是釉儿平日和阿娘画画的地方,很有事不关己的高寡。
谢邈问:“找小老儿有什么事?”
沈幼漓抱紧孩子,道:“我的病这些年都没发作,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
她也知道自己吃那药大概是谢邈所制,但偏偏丕儿的眼睛还有洛明瑢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各为其主,这件事怪不了谁。
她也想开了,只要孩子还活着,什么都不怨,只是想问明白,自己还会不会突然发疯。
谢邈道:“放心吧,此时我也和殿下说过,没什么药能长久发生作用,沈娘子体内药力早就消散了。”
“谢老先生解惑,也多谢你救了我儿子,救了我——”沈幼漓看洛明瑢一眼,“这位……”
洛明瑢眉毛都没抬,他成“这位”了。
谢邈摆手:“我做的孽,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殿下能活下来,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听
闻你是御医江家后人?”
“是。”
“那九转丹效用甚大,再结合我查到的古方,若是时机合宜……”老头聊起医道,很有喋喋不休的意思。
沈幼漓嘴上搭话,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心思全在孩子和洛明瑢身上。
谢邈也看出来现在不是聊医理的时候,摸摸胡子,说道:“对了,你夫君有些小毛病,来日他若突发什么恶疾,你得有个准备……”
突发恶疾?沈幼漓转头看洛明瑢,他清淡回望,好像他们说的不是他的事。
瞧着不像有病的样子。她问谢邈:“他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先前遭逢生死大变,郁结于心,便七情不振,情海干涸,喜怒忧思悲恐惊皆寻摸不着,不过看起来还是正常人,就是有点冷漠,但要再恶化下去,哪天死了也是有可能。”
怪不得总觉得洛明瑢有些时候平静得过分,竟是病了……
沈幼漓看着洛明瑢的白发,耳中回响着“遭逢大变,七情不振”几个字,深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把人逼到这个份上,洛明瑢就算恨她,也是她活该。
“那,我该怎么办?”沈幼漓有些急切地问。
“陪着他,多说说话,别让他有心事藏在心里,就——好好过日子呗,日子好了,心病慢慢就好了。”
“只是……好好过日子吗?”
洛明瑢愿意跟她好好过日子吗?
“反正吃药是没用了,心情好,任何时候都是良药,“谢邈说罢站起身来,负手往外走。
沈幼漓为医,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自己还能让他心情好吗?
身后的洛明瑢仍旧无话,她只当他的默许了,便起身将谢邈送出去。
回屋后,总算只剩她一家四口,两个孩子仰头跟向阳花一样,洛明瑢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女儿旧日画作,没有声响。
沈幼漓斟酌着,想和洛明瑢说些话,外头又有人来了。
“凤大哥……”
看到凤还恩出现,沈幼漓立刻有点慌张。
洛明瑢放下画纸,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