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体贴周到,依旧带着他特有的、略显笨拙的直接。温窈点点头:“你去忙吧,我没事。”
沈砚清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温窈靠在沙上,听着书房里隐约传来的、他低沉而冷静的指令声,知道他在处理车祸的后续和追查真凶。她没有打扰他,拿起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房紧闭的门,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外面正因她而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而他将所有风雨都挡在了门外,只留给她这一方看似平静的天地。
这种被全力守护的感觉,让她感动,却也让她不安。她不想只做一个被保护者。周时安的话再次在她脑海中响起——关于父亲旧事的疑点。或许,她可以从另一个方向,悄悄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温小姐,关于令尊当年资金流向的中间人,有了一些线索。方便见一面吗?——周】
温窈的心猛地一跳!周时安!他果然还在盯着这件事!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书房方向,心里天人交战。告诉沈砚清?他一定会阻止,认为太危险。不告诉?自己偷偷去查?
犹豫再三,她删除了短信,没有回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先养好伤,更需要……取得沈砚清更深的信任。贸然行动,只会再次引误会和冲突。
下午,沈砚清从书房出来时,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冷峻,但看到沙上的温窈时,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饿了吗?想吃什么?”他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都可以。”温窈放下书,抬头看着他,“事情……有进展吗?”
沈砚清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才道:“开车的司机是个亡命徒,收了钱办事,嘴很硬。但顺着线索,摸到了一些顾衍之手下人的影子。警方也在介入。”
他没有隐瞒,但也没有详说其中的血腥和黑暗。温窈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伸出手,主动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微微攥紧的拳头。
沈砚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力道很大,仿佛要从她这里汲取力量。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上,手握着手,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理解,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他们都知道,前路凶险,危机四伏。但此刻,这份在生死考验后确认的心意,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晚餐是沈砚清让酒店送来的,很丰盛,但他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温窈吃,偶尔给她夹菜,动作依旧带着点生涩的温柔。
饭后,温窈有些累了,身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沈砚清注意到她眉宇间的疲惫,站起身:“去休息吧。”
他送她到主卧门口,脚步停住。温窈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灯光在两人之间投下暧昧的光影。
“晚安。”温窈低声说。
沈砚清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最后落在她还有些红肿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向前倾身,温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的吻并没有落下。他只是极轻地、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呼吸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
“晚安。”他声音沙哑地回应,然后直起身,替她轻轻带上了房门。
温窈背靠着门板,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一丝……淡淡的失落。他比她想象的更加克制,也更加……尊重她。
这一夜,温窈睡在充斥着沈砚清气息的床上,虽然身体依旧疼痛,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而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沈砚清站在巨大的城市夜景图前,眼神冰冷如刀。电脑屏幕上,是关于顾衍之及其党羽的详细资料和一份正在成型的、凌厉的反击计划。
心照不宣的温情之下,复仇的火焰,正在无声地燃烧。他们都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而这一次,他们将并肩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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