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头发是被染过的浓黑,同下巴上新冒出来的灰色胡茬形成鲜明对比。
最惹眼的,是桌子上一个雕花木盒,被端端正正摆在男人的胸前。
“爸。”
时作岸喊完,男人瞬间擡眼看向他。
这让时作岸惊然发现,这麽久没见,他的眼角居然爬满了这麽多条皱纹,歪歪扭扭,像蚯蚓一般。
见到他来,时永昌面上的表情依然是不变的冰霜,微微颔首,让他进来。
“你打电话来说我妈——”
“这是你妈的骨灰。”
?
什麽意思?
大脑中仿佛有火花炸开,紧随而来的是耳鸣,将他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时作岸强迫着自己看向那一个小小的盒子。
时永昌看他满脸震惊与迷茫的样子,就知道这消息对他来说太过于难以接受了。
他沉默地等待了片刻,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或许是真的忙到极致,没有多馀的空闲停留在儿子身上,他还是很快开口:“我刚把她接回来,死亡时间是一周前。”
“一周前?她不是……?”时作岸看着他,眼里满是不解。
“你想说她不是在你小的时候就死了吗?”
时作岸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时永昌非常清晰提前从他脸上读取出信息。
“我从来没有说过她离世,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时作岸。”
当爹的习惯了领导者身份,尽管坐在沙发椅上矮了儿子一个头,却依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点同时作岸过去见到他的每一次都完全一致。
也是最令他厌恶的地方。
“你没有说过,但你放任我这麽以为。”他凭什麽说得那麽轻松,好像这二十年来的误解都是他自己的过错一样。
时作岸舌头舔向酸涩的後槽牙。
凭什麽!
凭什麽他永远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无论是哄骗他关于母亲的事,还是轻飘飘一句公司忙,就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人!
怒火冲向他的头顶,几乎要将天灵盖掀出去。
时作岸瞪着猩红的眼角,盯着他,满是愤狠。
即使这样,时永昌丝毫也没有因为他改变自己的态度。
“你应该在这上面多长点脑子,而不是天天看你那些破书,研究怎麽把家里的微波炉拆了装成火乍弹。”
时永昌再次看了眼时间,这次是真的到点了,他没多的空闲陪愚蠢的儿子在这里研究这个持续二十年的误解到底是谁的过错。
“你的母亲被国家派到边境参与国防工程建设,在项目保密解除的前一个星期倒在了工位上,死于急性心肌梗死,没救回来。”
“如果你关注新闻的话,就能在今天的晨间新闻里看到她。”
“我还有事要忙,她的遗物里有留给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送去你的房间了。”
“我还有事,先去公司了。”
一连串信息信息量爆棚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
时永昌最後瞥了眼儿子呆滞的样子,毫不留情打开门准备从书房出去。
“等等。”
“……”可能是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对于时作岸来说犹如霹雳,他难得配合儿子的要求,短暂停留在门边,等他问出最後一个问题。
“这快二十年时间,她一直都在那个地方工作吗?”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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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回归——
题目过了,但还有东西要改……
橘子!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