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52章一朵干花一封信
时永昌走後,时作岸就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打开电视,点播回早上的新闻报道。
其实里面根本没有对她母亲的描述。
只有播报员对国内最新研究制造完成的弹道导弹的溢美之词,以及视频画面里工人们成功後骄傲与兴奋的神色。
一条五分钟长的新闻播报完毕,紧接着电视里的播音员就要进入下一条。
时作岸机械性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暂停,将进度条拉回。
直至再次放完,又重复这个动作。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优雅亲切的女声一直响着,整个下午都没停。
确实没有他的母亲。
确认这个事实後,时作岸关上电视,放下手里的遥控器,不再继续折磨房间里的电视机。
他将手轻轻抚上长方形的木盒。
木质材料温和,摸上去不会像金属那样带来一瞬间冰凉的触感。
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新闻,他承认自己是希望看到有人称颂她的功绩丶祭奠她的死亡,否则这二十年後突然而至的死讯未免太过滑稽可笑。
但还有一个原因——他在试图从无数画面中找到母亲的图像。
从小到大,他对母亲的记忆只来源于家里的几张照片。
但时永昌自己不爱拍照,也不喜欢给别人拍照,所以留下的照片不多,大部分都来自两人结婚时摄像师的视角。
或许这条庆祝视频早就拍摄完成了,而他的母亲那个时候还活着,也参与了这场狂欢。
可惜无论是什麽原因,他将这短短五分钟的视频翻来覆去几十遍,都没有在里面发现同熟悉的照片里相似的面孔。
他重新将视线转向时永昌口中所说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说是特意留给他的遗物,但东西真的很少。
一支漂亮的干花标本,以及一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没有多的了。
那种花时作岸从来没有见过。
他摸出手机,用识图软件拍了张照,页面弹出搜索结果:高山杜鹃。
只生长在海拔高的地方。
干花的制作时间应该不久,颜色还非常鲜艳。
他又拿起旁边的笔记本。
翻开来,扉页上只写了三个字——方金玉。
这是他妈妈的名字。
在他以为的她离世後,身边的人偶尔还会谈论起这个名字来。
有说她不负责任,为了所谓的“前途”抛夫弃子。
那个时候家族里流传的说法还是从时永昌嘴里放出去的公司排遣说。
大人们都相信了,反倒他一个小孩,晕头转向地接收了来自外界乱七八糟的声音,又没人教他如何筛选。
他还以为是他爹难得良心一次,担心他因为这件事在学校里受到同学们的嘲笑……
现在想想,过去这麽多年的自己都天真愚蠢到可笑。
时作岸自嘲地勾起唇角,再往後一页,就是各种各样的符号与计算公式。
铅笔与钢笔墨的痕迹交叠在一起,密密麻麻。
他耐着性子仔细看,发现里面大部分的内容是在计算火药的浓度和调配比例。
但几次都没有得出理想的结果,算到一半发现行不通,就用扭曲的线条将那一块圈起来,随意地打上一个大叉。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失败,铅笔的印记将所有空白区域填满,可又还没将最开始假设条件下的所有可能性算完,只好换成钢笔继续从页面头上算起。
这才导致了笔记本内页里如此壮观的景象。
翻完前几页,他大致摸清楚了里面的内容。
这本子应该是他妈工作时用来测算数据用的。
只不过为什麽要将这个本子留给他?
按照时永昌的说法,母亲是猝死,难道还提前安排好遗嘱要将自己工作时的笔记留给自己儿子?
脑子里冒出种种疑问,他继续往後翻。
这次不再关注里面的计算流程,速度快了很多。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接近整本笔记本中间的位置被突兀地撕掉了几页。
时作岸迅速从小沙发上爬起来,将笔记本放到书桌上,同时打开台灯,桌面瞬间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