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存说得慢吞吞,正因为此,口吻显得无比认真。她说完,在幽蓝的暗室里听见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她辨识出那是姜颂同学生气的声音,但忽地,她发现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是在姜颂同学再次转过头不看她的一瞬间发生的。
呼吸声依旧沉重,但那不是姜颂同学生气的声音。
那是他在哭的声音。
她好像把姜颂同学气哭了。
“你哭了吗?”
“才没有。”
他刚刚否认完,一只手忽然落到他左侧脸颊上。隔着创可贴的相触,感觉不真切,但他还是感觉到有股电流穿过身体,头皮也倏地一麻。另一只手随即落到脸颊另一侧,两只手一起将他的脸掰回她在的那一侧。
朦胧的光线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汪汪,跪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收回一只手,只用右手摸了摸他眼下薄薄的皮肤。
“你就是哭了。”
她得出结论,口吻认真得仿佛是在说他脆弱得过分。
姜颂脸颊霎时烧红,耳根也滚烫,好在现在他们彼此都看不清。他向后躲了一截,声音僵硬:“才不是,这是汗,穿礼服很热的……”
可冷气开得足足的,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索性低下头,随手捞来个抱枕搂在怀里,呼吸声不像刚才那样沉重,甚至不敢大声出气。
安静。沉闷。像坠入水底。
过去很久,夏存问他:“如果是其他人不送你礼物,你会哭吗?”
“才不会……”
“那为什么我不送你,你要哭呢?”
“因为——”
因为什么呢?因为讨厌她不和他说生日快乐,也讨厌她不出现在party上,讨厌她小气记仇不送他礼物,还讨厌她和贺时昭坐在一起说话……眉心一点一点蹙紧
,想到这里,姜颂终于像是鼓足了某种勇气,说:
“……やきもちを焼く。”
车内开着空调,但车窗还是大敞着,夜风在车窗外呼啸,霓虹拖出残影。
姜颂在吹风,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缓解他的脑热症状。
当他说出那句话后,他将抱枕蒙到脸上,但女孩不由分说地将抱枕从他脸上扯下来。
“……”
“送我回家吧,姜颂同学。”她突然这样说道,“我可以邀请你去我家。”
他眼也不眨,呼吸仿佛静止。
而她继续说,“因为我已经改变主意,给你准备好了一件礼物,只不过它很沉,需要有辆小卡车才能装下。”
原来她已经给她准备了礼物。
而且还没有追问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想到第二点时,姜颂又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她有没有听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