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际,汪雨神色冷峻,目光如刀一般从我们身上扫过,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那声音带着丝丝寒意:
“如今内阁那帮老臣,竟敢公然与我们西厂作对。
他们就是见不得我等为陛下和贵妃娘娘排忧解难罢了,故而处处给西厂使绊子。
哼,我汪某人虽说年轻,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你们和黎大猷都是聪明人,队伍该站在哪边,心里可得掂量清楚。
千万别一时犯糊涂,到时候脑袋掉了,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我和程彦听闻,心中一凛,忙不迭点头赔笑,连声应道:
“是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那模样,是我这辈子最卑微的时刻。
待我们离开后,韦英满脸疑惑,凑近汪雨,低声问道:
“厂公,这二人不过是翰林院的小小编修,您为何要卖给他们这么大的面子?”
汪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仿若一只狡黠的狐狸:
“这个李长安是黎大猷的得意门生,陛下对他极为信任。
而那个程梦徽,是前辅顾贤的女婿。
他们二人在翰林院才名远播,有口皆碑。
不到万不得已,咱们没必要去招惹。
别忘了,这帮书呆子日后可都是太子那边的人。
咱们送他们这么大个人情,往后就好打通东宫的路了。”
韦英恍然大悟,脸上满是钦佩之色,竖起大拇指,谄媚地夸赞道:
“原来如此,厂公果然深谋远虑,实在是高明,高明啊!”
两日后,可恶的韦英如同恶狼一般,又狠狠敲诈了我一大笔银子,才肯释放长平。
可怜兄长受了几日大刑,回到家时已气息奄奄,吐血不止。
吕大夫瞧了,也是连连摇头,束手无策。
父亲见儿子遭此大祸,心中既气愤又无奈,那双眼眸中,满是心疼与忧虑。
这一休养,便是近三个多月,可长平的病情仍不见好转。
这日,程彦手提一个精致的食盒,步履匆匆地来到我家。他神色关切,将食盒递到我面前说:
“长安,这是我父亲托人从南京送来的一些名贵药材,里头有上好的灵芝和人参。你们拿去给吕大夫瞧瞧,看能不能给长平用上。”
我心中一阵感动,眼眶微微泛红,连忙说:“梦徽,让你费心了,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程彦摆了摆手,一脸的真诚:“你我之间,说谢字可就太见外了。对了,钱钞案有新进展了。”
我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急切问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托顾璋打听来的。他在刑部待了这么久,手眼通天,什么案子能瞒得过他?”
顾璋乃是顾贤的长子,也就是程彦的大舅子。
“快,快说来听听,到底打听到了什么?”我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这案子交还给都察院后,他们又派人去纸厂继续调查。
结果现,火灾中有一人竟然奇迹般地幸存了下来,而且还指认这火就是周子尧放的。”
“啊?真的吗?”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快合不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