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想了想,问道:“麻谷生?可是太太过门时曾来过的那个侄子?”
我点了点头:“正是他,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当时年幼,对他印象不深,所以一点儿都没认出他来。”
琴儿笑道:“既然是亲戚,他若真来了,太太肯定高兴。”
我也笑了笑:“是了,飞宇这孩子容貌俊秀,武艺高强,他去做锦衣卫,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
吃完晚饭,我便趁着夜色,在书房里挑灯夜战,将告文拟好。
翌日天一亮,我便带着刘夏和陈因等人托我捎给黎先生的礼物,匆匆前往他家中请安。
黎先生见我回来了,十分高兴。
我详细地向他诉说了一路的经历。黎先生听完,感慨道:
“成国公朱仪是东平王之孙,他们家世袭武官,到了他这一辈儿却弃武从文。
听闻他为人仗义豪爽,不管是南北两京,都颇有人脉。
我看你也是与他有缘,不然怎会恰好在翠罗山救了他一家性命?”
我点了点头道:“是了,我也觉得他风度非凡,是个和善之人。眼下学生既已回京,自当立即去翰林院销假。
只是还有一事,后日犬子满月,还请先生屈尊前来喝杯满月酒。”
黎先生闻言,面露喜色:“呵呵,弄璋之喜,可喜可贺。”
我连忙起身,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学生告辞。”
皓先满月这日,李府热闹非凡,宾朋满座,对我那可爱孩儿的声声祝福如潮水般涌来。
可德芳还在病中,我即便满心欢喜,却也难掩一丝忧虑。
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夜里便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翌日,我去翰林院销假。
一进院门,就瞧见自己桌案上堆满了几个月的文稿,厚厚得摞了老高,像一座小山似的。
我忍不住长叹一声,满心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坐下来,一笔一划地慢慢誊抄。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脖子又酸又痛,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
我抬起头,想舒展一下僵硬的身子,不经意间瞥见旁边程彦的桌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心里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阵失落涌上心头。
正打算起身去泡壶茶,放松放松,就看见杨义宁大步迈进堂屋。
他一瞧见我站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满脸欢喜:
“长安,你啥时候回来的?你和梦徽一走,咱们这儿可冷清多了,大家伙儿都盼着你们早点回来呢!”
我苦笑着回应:“今日刚回来。盼我早归,也没见你们帮我抄抄文稿。你瞅瞅,这都堆成山了,我一个人得抄到啥时候啊?”
杨义宁撇了撇嘴,佯装委屈道:
“这可太冤枉了。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可不都是我和‘木头哥哥’帮你分担着公务。你不道谢也就罢了,咋还怪上我了?”
杨义宁口中的“木头哥哥”,是一位翰林同僚,名叫刘健,洛阳人士。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一门心思都扑在研读经学上。
大家都觉得其迂腐不堪,脾气也有点怪,所以都不太愿意和他打交道。
可谁能想到,这位“木头疙瘩”竟天赋异禀,是个教书育人的奇才。
他担任东宫讲官后,太子特别喜欢听他授课,还经常召他进宫请教学问呢。
我压根没想到刘健会帮我,心里满是感激,连忙走到他桌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谢。